北宮少凌回到福寧殿後僅是命人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便派人去查何故離宮無人把守,離妃要生產無人來報?可是他查遍了所有能查的,僅僅只是查到他曾派去把守離宮的兩個親信的屍體,再無其他。
很明顯這是有人故意為之,但是卻沒有任何可以制衡的證據。
那夜北宮少凌在福寧殿哭的肝腸寸斷,夏莫離那死灰般的眼神,那蜿蜒帶血的長髮和白裙,幾乎成了詛咒一般,讓他痛不欲生。那個孩子,他甚至沒有辦法讓自己好好的看一眼那個可憐的孩子,他知道如果好好的看上一眼,他此生將落入無邊煉獄,生生的受著折磨。
夏莫離失去了靈魂般,抱著那個襁褓中的嬰兒在地上坐了三天三夜,身子已經搖搖欲墜,她卻任憑誰怎樣說怎樣勸,都一言不發,不肯起來。
三天後她終於梳洗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隨宮裡的規矩,將這個剛剛出生就夭折的皇子下葬。夏莫離坐在那個小小的墓前,眾人都已離去,她從白日坐到夜幕暗了下來。聽聞這個葬禮,北宮少凌竟沒有出席,夏莫離苦笑了一聲,眼眶殷紅。
“你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夏莫離低沉無力的喃喃自語。
“娘娘,我們該回去了!天色已經晚了!”
秀珠和慧靈在一旁呼喚,夏莫離垂下眸,沒有作聲,身子卻搖搖晃晃的想要站起。她剛剛要起身,踉蹌兩步,跌向前去,一雙有力的手一把將她扶住。她抬起頭來,看見宇文朔一襲白色袍子,出現在她的眼前。
眼前的夏莫離讓宇文朔一驚,隨及紅了雙眼。她臉白如紙,瘦弱無力,曾經靈光乍現的雙眼,如今死灰一般毫無生機。看出了宇文朔眼中的悲愴,夏莫離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乾笑著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長髮。
“已經不會變得更糟了……宇文將軍不必掛懷……”
“我也不是什麼宇文將軍了,你還是叫我宇文公子吧……”
宇文朔的話讓夏莫離微微一頓,但是臉上卻沒有泛起什麼漣漪,只是微微扯動了乾澀的唇角,苦笑一聲。
“他竟然決絕到如此地步……”
“你……還請節哀……”
宇文朔遲疑著,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僅僅只是說了一句節哀。夏莫離微弱的眨動兩下睫毛,沒有接話。
空氣凝結了一刻。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宇文朔此話問出,頓覺自己無腦。她被北宮少凌日日囚在離宮,能有什麼打算,會有什麼打算。正在他懊惱之際,夏莫離悠悠開口。
“此生,沒什麼打算了……”
“……”
“只能寄予來生,來生只求不做皇家女,不嫁帝王君!此生涼薄,幸而遇你!宇文公子,餘生漫漫,阿離希望你安好……”
“……”
宇文朔眼眶殷紅的看著夏莫離,此時秀珠和慧靈上前,扶住了夏莫離。
“娘娘,馬車那邊過來催了,我們得回去了……”
夏莫離輕輕的點點頭回應。隨及抬起此刻有些突兀的大眼,看著宇文朔。
“宇文公子,保重!”
她說著清風一般,從宇文朔的身邊走過。那一襲飄飄然的白色裙襬,尚未撫平宇文朔焦灼的心,就已經抓不到絲毫痕跡。宇文朔看著她虛無縹緲的背影,彷彿這個女子不曾在他的世界走過一遭,一切只是他的一場幻覺。他紅著雙眼,無力的靠在了樹邊,雙眼茫然的看向了那個孤零零的墓。那墓裡葬的,是夏莫離此生最後的牽掛。
回到離宮,天色已晚。但是夏莫離卻一直坐在榻邊,沒有要睡下的意思。已經幾日沒有休息,沒有睡覺,她的身子此刻搖搖晃晃,像是隨時可能會倒下。
慧靈去給她燒熱水了,此刻是秀珠在陪著她。
幾日來秀珠和慧靈寸步不離,她知道這是北宮少凌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