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紗帳纏綿的梳妝檯前,一方銅鏡襯映出鏡前人的倒影。鳳冠霞帔,紅唇皓齒,纖腰緊束,十指交纏。鮮開紅蓋頭,能蓋住的是淚千行,蓋不住的是如絲線般纏繞心頭的悲傷。
北宮青羽終於帶著滿心的悲傷,滿腹的疑慮,滿面的心如死灰,手裡緊緊握著那方宇文朔沒有收下的絹絲白帕,隨大遼的迎親隊伍,走上了踏入大遼的路。
臨行之時她著華裝在奢麗的馬車前駐足,她望著宇文府的方向,她深知他不會來,卻還是固執的等了一等。當她流下一行清淚踏上馬車時,卻終究沒有等來那個男人。
這應該是,她此生最後一次等他。
她告別了西陵的故土,告別了西陵的故人,等著她的是大遼的未知和陌生。
她對大遼所有的瞭解,僅僅是那個讓她騰下那副山水,作為嫁妝親手交給他的男人。此生,她就要在他的身邊,開啟全新的人生。
她不知道那個人生是什麼樣子的,她只清楚的知道,那個人生裡面,沒有宇文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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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是沒有冬日的,常年青山不改,花開不敗。
但是不知為何,今年卻突然飄起了雪。
北宮少凌在奉天殿看著殿外的飄雪,緩緩的走了出去。他走出殿外仰起頭,看著漫天飄下來的雪,微微的垂下雙眸。
他伸出手去接那落下來的雪花,剛剛觸及到他的手上,雪花瞬間化了,消失無蹤。那種虛無感,讓北宮少凌急忙將手抽回,只是站在那裡,呆呆的望著。
“陛下,雖然溫度不低,但是畢竟是下雪了,還是小心著涼……”
忠義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披風披在了北宮少凌的身上。北宮少凌看著肩上的披風,又看了看身邊已經佝僂了身軀的忠義,眼中盡是蕭條。
“忠義,你從皇祖父那時起,跟了三朝君主,你進宮多少年了?”
“回陛下,老奴幼時便進了宮,已經在這宮中快一輩子了!”
“你在宮中這麼多年,可見過西陵下雪……”
“回陛下,老奴未曾見過!今年不知是怎的了,竟然還下起了雪……”
“是啊,常年無冬的西陵,竟然下起了雪……”
北宮少凌雙眼呆滯的看著天空,似有似無的說。忠義拽了拽北宮少凌肩頭就要落下來的披風,小心翼翼的說。
“陛下,柳將軍已經在偏殿等了您快一個時辰了,說是有事要和您商議!”
“他無非是要插手邊陲設防事宜,朕已經在朝堂上拒絕了他幾次……”
“陛下還是去看看吧……”
“……”
北宮少凌無奈的轉過身來,將肩頭的披風拿下,放在了忠義的手中,向偏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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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莫離在窗前看著窗外的雪,大眼呆滯無神,彷彿沒有靈魂般,沒有任何表情。大夏和西陵一樣,常年如夏,未曾下過雪。
看著窗外飄飄而落的雪,夏莫離從窗前起身。她光著腳,一襲雪白的長裙拖沓在地上,像床榻邊走去。
腹部一陣痙攣般的抽痛,讓她雙手急忙扶住肚子,站在那裡動彈不得。她糾結著眉頭,蒼白的小臉滿是痛楚,難道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