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少凌知道,對於夏莫離的一切,他已經失控了。儘管他有權利在身,他可以對她強行挽留,但是他只希望她能心甘情願的留下。曾經幻想的一切都已經化為泡影,四年前娶她的諾言已成雲煙,而放她離開的諾言,卻不得不言出必鑑。
北宮少凌在宇文府的亭子裡灌下了兩壺酒,可還是沒有醉意。一旁的宇文朔也似乎異常沉默,這並不是他平時的樣子,北宮少凌看在了眼裡,拿起酒壺撞在了他的酒壺上。
“朔,你有心事?”
“少凌,阿離要走,你可留的下她?”
“我又何嘗不希望她留下?”
“……”
宇文朔看著北宮少凌,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北宮少凌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言,將酒壺抬起又灌了一口酒。
“我的意思是說,一心想走的人,我們是留不住的……”
北宮少凌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失落,宇文朔也垂下眼簾,灌了一口酒。
“她一個女子,孤身一人,也不知回到邊陲那貧瘠之地如何生活?她說是來尋她表哥的,她的表哥卻已經遷走了,她沒有找到。一個女子迢迢數百里來尋一人,如此不易,恐怕她的表哥也是負心之人!”
宇文朔露出了一絲不悅。
北宮少凌看著他,苦笑了一聲,再次舉起了酒壺。他什麼時候變成了負心的表哥?他本無意負心,奈何竟成了負心之人?而阿離也偏偏不是那種尋常女子,她不貪戀他的權勢,更無意問鼎這西陵江山,她一心只希望她曾經愛上的是一個普通人,與這皇權無關。如今的他,恐怕無論如何,都留不下去意已決的她。
“這世人,怕是都有一些無可奈何……”
“什麼樣的無可奈何,無法保護自己所在意之人?”
“你所謂在意之人,是何人?”
北宮少凌有些疑惑的看著宇文朔。宇文朔遲疑了片刻,有一刻的閃神,隨及搖了搖頭。
“恐怕我們,還都不明白在意是何意……”
“如若那人真的出現,你就明白在意是何意了……”
“……”
又一壺酒下肚,北宮少凌微醉,宇文朔的眼神也迷離起來。北宮少凌站了起來,高高的舉起酒壺對著夜空,宇文府的夜空繁星點點,靜謐的帶著一絲清冷。北宮少凌看著密密麻麻的繁星,和那一彎孤冷的半月,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眼眶卻紅了。
“朔,你看皇權像不像那彎月?”
宇文朔抬起迷離的雙眼,看向了夜空,隨後也笑了起來,點了點頭。
“像!”
“是啊!多像!縱使繁星簇擁,又如何?它看起來還是那麼孤獨……”
“你放心少凌,你並不是孤獨的!我宇文朔對著宇文府的夜空起誓,今生誓死助你護你!你若上天,我便隨你上天,你若入地,我便與你入地!只要宇文家一息尚存,定對你北宮少凌不拋棄,不放棄……”
北宮少凌看著宇文朔,如鷹般清冷的眼,更紅了。這多麼像情人間的告白,若不是情人間的告白,這該是多麼深厚的情義。縱使宇文朔不說,北宮少凌也深知他會這樣做,但是說出來,就顯得更為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