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琅玥點了點頭,端起涼茶,推了推杯蓋,“方才你撞上的那個,便是林初七了,如何?瞧起來甚是符合你父親的要求。”
此言況似五雷轟頂,腦海間浮現著曾時的林初七,再與那一舞而驚鴻時的林初七,但方才那份模樣,雖有幾分相熟,但與之前截然不同。
且是步伐規整,聲色細軟,並不應是她。
“林初七?”墨顛詫然相問。
“我請了京都妙手來為其梳妝,看起來反響不錯。”賀琅玥依舊閒適端坐。
十兩銀,算是不小的數目,為了這二人她當真是費盡心思了。
“你不怕老爺子發現?”墨顛的眼底瞬息間覆了一層霜。
“有何可怕的,我如今已安排的嚴絲合縫,不會有差池。縱然他發現了,有我護你,能動你分毫?”鼻息一呼,她輕言淺笑,漫不經心的答道。
在她眼皮子底下,這墨轍還能將墨顛打殘廢了不成?
況且,這墨轍捨不得。
墨顛也算是他的獨子,不過是死要面子罷了,真打起來,能將他如何?
墨顛一聲不吭的看著賀琅玥,思索許久,只聽得賀琅玥道,“你只需安心等著成親便可,只若林初七不露馬腳,我自然能將她裝點得讓你家老爺子歡喜。”
唯見一側的墨顛見她這般自信與堅定,終究是鬆了口。
“如今,我還能說什麼,看來只能說靜候佳音了。”墨顛揚起唇間,面對一縷生風,百般榮華。
他並非是不想,只是覺得毫無可能才以此疏離,他並非愚鈍之人,自然清楚明白的知曉自己的心意。
京都的另一處,卻是如雀巢流湧般的雞飛狗跳,只是因林初七方入那妙手紅樓中,便一屁股坐在那板凳上。
拭去額上久之未拭的汗珠,扒下那不合腳的繡花鞋,掄起一道團扇在那頭扇風,原本讓人為之傾慕的容色,頃刻間化為一道大漢般的神采。
“這大家閨秀當真是裝模作樣,乃是非人的活計!”林初七高聲呼厲。
將那正踏入門檻的京都妙手怔了一怔,眸子衝著屋內眯了眯,看見林初七蹙眉道:“孺子不可教也,教了你數日,你卻還是如此不思進取,房門一關就是這副粗野小賊。”
“我本就是粗野人,哪有幾日功夫便可成為這扭扭捏捏的大家閨秀的。”林初七反駁道。
本就是如此,她本就在鄉野中長大,同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女子本質並不同。
如今她在外面裝的像模像樣,亦是因她有著這做戲的天賦,做戲歸做戲,戲終歸是要散場,而她最後也是再變為這鄉野中人。
思來想去,林初七的眼底掠過剎那悲慼冰涼,她或是本就與墨顛不是一類人,如今這般強求,讓她的心格外沉重。
“那你可還想成為墨夫人?”女子冷嘁一聲,仿若將其心事盡落於心底般。
“自然是想的。”
未曾思緒,一言便已然落下,林初七微怔即刻住了嘴,面色漲紅,垂眸瞥著女子的一舉一動。
“王妃所託,我定然會助你博得墨大人父親的歡喜,只要你這幾日暫且收收你那性子,待生米煮成熟飯,還能奈你如何?”女子環起手來,睨著林初七的那波流光般的眸子,搖了搖頭。
只覺如今的孩子,皆不如她們那一代來的脈脈含羞了。
回答的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險些讓她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