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愈漸高照,將那墨轍與王佑夷二人的容色映的逐漸清明,二人高談闊論,聲色極朗,連屋外之人皆能聽得清楚明白。
從墨顛年幼時的糗事再談至他這一載告老歸鄉的時光,這一載他過的並不清貧,說起來,還比那正三品的大理寺卿過的舒適幾分。
有吃有喝,且有專人照料,成日除了看一些書,便是去城裡聽說書先生說些有趣的故事。
且是能從他人口中聽得那墨顛屢破奇案,甚有面子,明面上不說,心底卻是幾分竊喜。
然那墨顛卻是為墨轍置辦落腳處去了,他那親爹來此,總要為他尋個舒適之處。
奈何這大理寺清貧,寬敞舒適的屋子皆已被人佔去,如今僅有幾間狹窄陰暗的屋舍。
自己又無多餘的錢銀去為其尋客棧,思緒峰迴路轉,終是決定將自己的屋騰出來予他老爹住,自己尋個狹窄個屋湊合睡去。
墨轍來此僅僅是小住,自己湊合也便湊合了。
墨轍到來的訊息亦是在倏忽間傳入了賀琅玥的耳中,只因這墨顛的到來從那入城門開始皆掀開了鍋。
城門守衛先是不見其人不肯放行,遭到那墨轍的痛罵指責,才發覺其身份,將其放入了城中。
這般行事頑固的老者,算是京都少有。
此事算是傳遍了京都的大街小巷,賀琅玥得知,也算是情理之中。
得知後的賀琅玥便親自出門問候那墨轍,實則是為了那林初七之事,好探探虛實。
好在她與那墨轍的關係一般,算是能說得上話,並非是墨顛同墨轍那種見了面便你死我活的情形。
於是這一路車馬到了那大理寺門前,卻遠遠的便瞧見已有一輛馬車堵在門口。
見車伕頓住,賀琅玥便掀開門簾,淺淺的思量了一番堵路的車馬,車馬算不得堂皇,但應當是富足人家。
嚯,這墨轍這般陣仗,直接將門口給堵住?這是生怕他人不知他墨轍來此?
她即刻翻身下馬,揮了揮手,讓車伕往大理寺後門處停靠,而自己走到了那車馬的面前。
這馬筋疲力竭,伏地而倒,車輪泥濘沾染,幾分殘破,想來是日夜奔赴而來,這墨轍果真是如墨顛一般,嘴硬心軟。
因她一言,便日夜兼程,十日的車程,僅僅用了八日,卻又礙著面子不願表達,老頑固當是如此。
她看向那敞開的大門,舉步便踏入其中,一入門便能聽得那久之未聞的墨轍的聲色,竟是同那王佑夷吹噓了起來。
然那墨顛卻不見人影,只有那靈犬與江嵐在其中游走。
“今日是刮的什麼風,竟是把兩個祖宗給吹來了。”江嵐定眸,看見那賀琅玥的遊走,短嘆半晌,唇間亦是不可思議。
也不知這賀琅玥為何成日往這大理寺跑。
賀琅玥瞧見那正欲溜之大吉的江嵐,隨即將他給叫住,“江嵐,你過來。”
“下官參見王妃,”江嵐訕訕一拱手,眸間一瞥道,“王妃又是來尋墨大人來談論公務的嗎?”
賀琅玥搖搖頭,“聽聞墨轍已至,我此次來是尋他的。”
“墨轍?”江嵐眸子頓住,隨即將目光落到了那一處聲色浩蕩的屋舍中,那一番噼裡啪啦的吹噓,著實不忍聽之。
“無妨,我候著他嘮完即可。”賀琅玥擺了擺手,“你幫我將墨顛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