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眸子般繾綣含情,夜風拂面,一道亙古冷意終是掠過指尖席捲了這京都。
賀琅玥與宋南歸方從那姻緣寺入了那皇宮,夜裡森寒冷意,星辰垂落,未至幾步,便瞧見眼前穿梭過那匆匆而來的人流。
“方才沈姑娘的那支舞當真是如謫仙般的如夢飄搖,相較於那一舞《霓裳羽衣》只能說有過之而無不及。”耳旁依稀傳來一道紛紛然的讚歎聲。
賀琅玥的眸子一頓,縱然雲隱漸收,仍是抑制不住心底那悵所之意。
也不知她離去的這一會兒,這沈清綰到底舞了哪般驚鴻,讓人這般讚歎。
及至那朦朧的視野中出現了那高高於落的看臺,不遠處那賀琅珏孤寂淒寒的坐在那凌絕於頂之處,雙鬢下發絲拂起,卻見他伸手掠了掠鬢邊的髮絲,仍是一副涼意隱約落目。
而她與宋南歸的座位上卻坐著那稍漸酒醒,眸子幾分清明的墨顛,與那環著手,翹著二郎腿的王佑夷。
一道道視線皆是落在那看臺之下的一舞霓裳之上,此時,那林初七與江潭如正在那雅樂聲下鶴然起舞。
“啊——”一道驚呼,在瞬息間打破了此刻寧靜,順著聲音的視線而去,卻聞其歌聲頓止,那戲臺一角崩裂坍塌,這戲臺卻如浪潮一般連綿不絕的跌落。
一時間那燈火流轉,周圍的燈樓驟然熄滅,紫禁城中,潮湧的人群亦是紛紛逃竄。
賀琅珏見之,驟然立起,看著四下荒蕪的廢墟,瞳孔急遽收縮,而一旁昏昏沉沉,幾分醒轉的墨顛亦是怔了雙眸。
僅有王佑夷一人開始痛哭流涕:“老夫的小阿七啊,你怎就……”
“住嘴!”如此驚駭之景讓墨顛清醒了七八分,眉梢一凝,怒嗔道。
而不及二十尺距離的她,被身後的宋南歸下意識的護住,為免她遭到波及,視野猩紅漫天,哭嚎聲此起彼伏,百官逃竄。
“江潭如,林初七……”賀琅玥立即推開將她護住的宋南歸,一道絳紅的裙袂伴著夜色猩紅而起,看向那一地狼藉,心底沉落。
此刻,她似是覺著眼底漫著血色,血絲在她的雙眸中溢位。
幾十道舞女盡數被埋在廢墟中,夜色猶如魑魅魍魎般吞噬著這道驟然崩裂的廢墟,她推開那欲要縛住她的宋南歸,朝著那廢墟奔進。
野草縱起,魔魅的夜色從那紅色屋簷處照落,此時,從四面八方奔來眾人,紛紛朝著這廢墟中而奔去。
哭喊聲,哀嚎聲遍野,正如枯夜埋骨般的悽愴,她那瀲灩的雙眸在頃刻間充血了一般,再不顧姿態,衝上前去刨著這一片廢墟。
則鳶見況慌忙趕來,拉起那刨著廢墟的賀琅玥,雙手被那木屑扎得幾分零落:“長公主,您別這樣,皇上已尋人相救。”
她那不言不語的神思,在這夜晚的哀嚎中顯得極具特例。
那熏熏癲狂之態引來了賀琅珏一行人,眼見她已失了理智。
然那墨顛亦是賓士而來,眼底蘊然如塵,漆黑如底,蒼穹之下,低垂隱現,茫茫然的瞧著這一片廢墟,以及狼藉之中的眾人相救。
指間掐入手心,悲愴之意湧於心頭,此刻的他竟是有一番苦楚。
“林初七……”墨顛的心底沉然蕭索,猶如蒙上了一層霧,他的眸子亦是如同賀琅玥一般充血漲紅,酒漬餘慍下,憤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