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在不經意間隕落,化為一抹淺淡的朝暉,天色一片覆白,只見其灰燼盡去,塵埃盡散,鳥鳴聲驟起伏落,而林動聲愈漸清明。
在此一道淡色的朝暉下,從窗牖透著點點光斑,卻見其中賀琅玥枕著雙臂,瞧著這高懸的梁木,神思具散。
墨顛,林初七。
她的心底暗暗的唸叨著這番名字,回首間再瞧了瞧身旁空置無人的床榻,心緒盡散。
因是早朝的緣故,宋南歸皆早早的醒轉,不願繞她清夢,不聲不響的離去,只留她一人在此處安眠。
所以,每當她醒轉之時,眸色一攬,便只覺四下無人,便開始盯著青天白日在這床榻上胡思亂想,心緒乏沉。
而此時,心緒間,便是墨顛與林初七的身影。
她殊不知在這短短几日,便忽的冒出了林初七這般可人的人物,瞬息間將墨顛制的服服帖帖。
這人生款款,卻在不經意冒出了這般的有趣之人。再對上,墨顛的性子,甚是相合。
奈何墨顛乃是大理寺卿,然那林初七卻是個小小毛賊,一官一匪,身份天壤地別,又不知會有何後續。
她甚是淺聲喟嘆,正如嫁女一般的心緒。
前日相見,墨顛這小子,便似有若無的維護著林初七,想來也尚未知曉其身份,不然神采態度亦不會如此怪誕。
莫非,真因這小賊的男子裝束成了個斷袖之癖?
也不知,在他知曉其為女子時,會是如何的驚駭反應。
此刻,她的目色悠遠,順著影動而流轉,思緒順著視線看向其窗牖外那點點光斑,似有著一般菊苑的卻不知那林初七在那菊苑過的如何。
他將林初七引來,主要是為了其江潭如的獻舞,其次,正好為那林初七磨練下心志,擺正一般女子言行。
他日也好過那墨顛那老父親這一關,她當真是思緒長遠。
自是那日則鳶的胡言後,她的心底便是有些許的懼憚,再至這林初七的出現,她才緩然置下心緒,使之安然。
這般大起大落,更是堅定了她為其二人籌謀的決心。
墨顛安好,她便安好了。
晨曦間,一道背影背對著天光,玲瓏般的天色將一束熒熒光芒籠罩,耀眼奪目。
這菊苑中,映著一道薄淡的光輝,在簌簌林木中,掩映照射而下,裙袂隨風傾落,舞姿此起彼伏,參差不齊。
“起身——”一道高亢的女聲入耳,如刺耳震懾,語調微微一揚,再而凝眸道,“斂腹。”
妙齡少女排排列列的站在其菊苑正中,形形色色的衣衫隨風而起,伴著輕盈的舞姿,窈窕一轉,微微斂腹,氣鼓凝思,如蝶舞飛揚,蜻蜓點目。
然眼前那嬌媚之女的聲息仍是氣定神閒,輾轉於眾人的身側,拾起一道木枝抽著掌心,眸色嚴厲。
“你們可知,你們將要獻舞乃是何人?”江潭如率先發聲,眸色沉厲,高亢的聲色落下,卻聞的身後那些個女子的微微喘息聲,眸中隱隱有些不悅。
她自小習舞時,便受盡苦楚,如今這些個舞女,卻是這般不堪一擊,還未至半個時辰,便氣喘微餘。
一個女子打破了其中沉然寧靜的氣氛,微弱的聲色落下,低語而言:“乃是當今聖上。”
聲色入耳,江潭如的面色才舒緩了些許,僅有微微點頭,眸色輾轉於天際,鼻息間夾雜著些許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