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七在這一道日頭下,頂著流言蜚語離開了這大理寺之外,穿過羊腸九曲的青石子道,春風溫熱的拂面而去。
不遠處便至了這一處人間仙境,天光將溪水照亮,潺潺流水順流而下,倚山而落,水流並不湍急,卻有幾分的涼意漸冷。
在這日頭下於清涼的溪澗中洗浴正應當是舒爽恣意。
林初七掩眸望天,心下只覺這墨顛是故意尋上了這麼個日頭高照的日子將其遣出去疾奔,當真是心思歹毒!
她的眸光在溪澗旁輾轉游離,溪邊淺草青石斑斑駁駁,衣角在這烈日下隨著溫風飛揚,直至遣散衣裳,落得玲瓏玉骨的香肩在這烈日下斑斕且又晶瑩。
提步而至,更似風華遊連,林初七將全身沒入了這僅有三尺升的溪澗中,散下發縷直落於肩,她的眼底黯然處恰然生了鋒芒,指端處觸著溪水涓涓而下。
“舒服——”一聲喟嘆,即刻打碎了她這般妙齡女子的形象。
正如方才那我行我素的少年一般,若是瞧不見她如今的容色,或是皆以為她是個少年罷。
青山綠水,繞著嶙峋怪石,隱聽水聲,浮游三尺下,卻隱隱的覺的身後有一道陰森寒涼之意。
驀然回首,迎目而上的卻是一道熟悉的面龐,容色痴楞,面色驚愕狀,提手間,手中的木桶霎然跌落。
對視良久,那一身淺淡衣裳卻在這天光下顯得極為耀眼,身色頎長卻清雅如碧波。
“你是何人?”墨顛乍然驚覺,斥然而道,“此處怎會有女子,你從何而來?”
林初七陡然轉身,隱隱遮住自己的身子,雙頰間蘊著淺淡的紅暈,不曾回頭,思緒間正如這刀槍劍戟,魂飛夢醒。
真是一群腌臢雜碎,怎能讓大理寺卿來挑水?弄得她如今甚為尷尬不語。
若是墨顛發覺她是女子身份,她自是無顏立足在這一道大理寺中,且是這墨顛還不肯放她走。
雙聲默然,任憑風聲飄搖,亦不曾作聲。
卻不知,在這朦朧的視野中,劃過一縷微風,吹散她的髮絲,微風夾雜著花香,亦是沁人鼻息。
但誰又知曉,這一縷芳香過後,那褪去的肚兜更似風雲流轉的隨風而起,一翻一轉,正刮在其墨顛的面龐上。
墨顛只覺這視線一黑,尚有一物傾散與他的面龐上,他伸手扯下這覆在他面龐之物,仔細的一觀,眸光霎然頓住,只覺駭然。
一時之間,竟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肚兜?”很顯然,墨顛已認出了此物,這肚兜之上還蘊著女子溫香暖玉的氣息,霎是沁鼻。
他的面頰紫紅,雙肩驚得已是顫抖,險些要昏厥過去。
他最懼女子,如今卻是女子的肚兜飄忽入他的面頰。
當真是荒唐,也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子,竟能尋到此處。
林初七咬了咬唇,烈日驕陽下,只落這一枚香肩,環臂以脊背對之,她極力斂住聲色,以一道溫柔且又玲瓏的聲色應之。
“小女路行此處,見此處溪水澄澈,且是天氣炎熱,便入了這溪澗沐浴,能否請公子迴避一番?”林初七聲色溫柔似水,更如溪澗潺潺,光彩耀目。
此言話落,更見墨顛一痴楞,眸光中泛著波瀾,隱約斂目,不知言語的淺言拱手:“是在下唐突了,請姑娘見諒。”
聞言,林初七心底卻是嘖嘖稱歎,面對於她男裝之時皆是小子小子的使喚,她搖身一變為女子時,卻是這般張皇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