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破曉,晨霧熹微,這天邊日頭及半,僅有淺淡的一抹暗白之色,清香隨著晨風透過窗縫,觸及眾人的鼻尖。
林初七率先擔開眸子,微微睜開雙眸,輾轉起身,順應著光線的流轉,即刻伸出手掩住那一束光亮,眼波迷濛,霎是氤氳。
“天亮了……”林初七撐了撐腰部,即而伸了個懶腰,伸手捶打著膝蓋之處,哈欠連天,睡眼惺忪。
他微微側過身,放眼望去,視線中僅有那數十號人四仰八叉的倒在這冰冷的地面上,眼睫處微微一隱,即刻散去雙睫上的清霜。
“老頭子……”林初七伸手推了推身側的王佑夷,只見他微微酣睡。
他的呼吸均勻的遊轉,那花白霜染的鬍鬚以及一頭鶴髮傾散於地面上,年邁的身子蜷縮於一團,甚是委屈的模樣。
林初七思來想去,甚是不解。
只覺這墨顛當真是心大,讓這一年邁老頭在這靜安齋中跪了半宿,睡了半宿,亦不怕這老骨頭散架,一命嗚呼。
這罪名,縱然他是大理寺卿也擔當不起。
霎時間,王佑夷被林初七的推嚷給喚醒,稍稍睜開眸子,視野一片虛幻,僅有遂著這聲音的源頭而去。
王佑夷艱難的扶起身,一束天光隱入其視野,以至於他的眸光愈發的清明神采,但聲音仍是有氣無力。
“這是,雞鳴破曉了?”王佑夷淺言,有氣無力的將自己托起,險些一踉蹌,將林初七驚得起身攙扶,生怕這副老骨頭散架。
“您老小心點,”林初七有驚無險的呼了口氣,隨即鄭重道,“若是你這把老骨頭散架了,我可擔當不起!”
“就算我這把老骨頭散架了,又與你何干系?”王佑夷微微挪了挪步子,褶皺的衣衫將其容色一掩而盡。
轉眸間,再以一道疑惑的視線對上林初七的眸子,眉梢微微一鬆,眼底略微黯淡。
林初七頓時咂舌,良久,才回道:“若不是因我帶你在這大理寺中開設賭局,你亦不會被罰來這靜安堂下跪!”
“也對……”王佑夷似有若無的點頭,旋即,眸光掃向那睡的四仰八叉的人群,鼾聲連連,鼻孔朝天,睡姿極差,尤其是那大理寺丞江嵐,更是呼呼作響。
睡的這般酣熟,也不知他家裡的河東獅是否提刀入了其大理寺……
“姓墨的,你又將我家相公拐哪裡去了?”
未等心緒搖落,這屋外即刻傳來一道雞飛蛋打之聲,乃是一道淒厲的女聲,聲色高昂,震驚四野。
聲勢浩大的將王佑夷那薄薄的唇間微微一痴,這般聲勢,這般猛勢,除了江夫人外,這京都找不出第二人。
只若是江嵐一夜不歸,這所謂的江夫人便會提刀來尋這墨顛,縱是能將墨顛嚇得魂飛魄散,亦奈何不了她……
墨顛,無所畏懼,只畏女子,更何況是個如山中猛虎的女子……
更何況,這江夫人軟硬不吃,只為將江沉從這寺中揪出來,這一雙耳朵,亦是被她拽的通體發紅。
隨即,寺中傳來那靈犬的犬吠聲,與那淒厲的女聲叫喚起來,氣勢旗鼓相當,如鐘聲垂然落耳,隱隱迴盪於這大街小巷,句句錚錚,不輸一毫。
“該死的,竟拿一條野狗來阻攔我,真當我是好欺負的?”女聲再次響起,剎那間,將原本酣睡的江嵐猛地驚醒,霍然揚起,雙眸一溜,順著聲音的源頭而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