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不以為忤,平靜地解釋道:“因為這種培養模式,需要投入大量的金錢、時間和精力。”
“我父母都很忙,根本抽不出時間每天來督促我讀書,檢查作業,和老師聯絡哪裡需要查漏補缺……”
“至於那些輔導班、興趣班,向來是碰上哪個就上哪個,哪個方便就學哪個。”
原來段曉棠沒有規劃的一生,早在幼年時期便已埋下了伏筆。
現在作為一個不怎麼堅定的無神論者,段曉棠不得不承認,“我能長成今天這副還算是正直的品性,當真是老天保佑。”
默默地嘆息一聲,“後來父母一直很愧疚,在我需要關心和照顧的年紀,他們忽視了太多!”
所謂父母期望孩子做一個健康快樂的人,不過是“雞娃”失敗後,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再開明的父母,在看到佈滿紅叉的卷子、一兩位數的成績單,也淡定不了。
段曉棠的聲音忽然高亢了幾分,“可謝謝他們了!散養的我在最緊張的時候,也連著好幾年都沒在子時前睡過覺。”
“這要突然關心起來,別想睡了!”
孫昌安不住感慨道:“就是地主家的長工,也沒有半夜不讓睡覺的道理啊!”
段曉棠輕笑一聲,“後來才知道,讀書的時候,才是最輕鬆的。”
996、007,去他的!
照明和通訊條件,反而剋制了“剝削”!
段曉棠按在胸口,直言不諱道:“我現在晚上做噩夢,都是在考場上驚醒,解不出卷子上的題。”
開啟了話題,後面卻一直表現得像個背景板的寧巖,眼神中露出些微詫異,他一直以為段曉棠最害怕的場景是屍骨累累的戰場,沒想到竟然是讀書考試。
怪只怪寧巖見識淺薄,不明白東亞怪談故事的精髓,從來不在於血腥露骨,而在於那一雙突然露出的繡花鞋、一縷不經意間飄過的頭髮……以及慘遭應試教育折磨的人,永遠在夢裡解不出題。
段曉棠重重地將手按在額頭上,“我好不容易熬出頭,一想到萬一哪天生個孩子,還得給他輔導作業。要是他結婚早,再生個第三代,我還得搭把手……”
“這一晃,六十年就沒了!”這種折磨居然要持續六十年!
略帶神經質的反問眾人,“人生能有幾個六十年?”
做作業不難,輔導孩子做作業難,頭痛欲裂、怒火中燒、心臟絞痛的感覺,如影隨形!
孫昌安無言以對,像他們這種沒有根基的農戶,對子孫後代的安排無非是生兒子,給地主種地放牛。兒子長大了再生孫子,繼續種地放牛,代代相傳。
段曉棠不愧是將軍,想的就是比他們開闊。兒子讀書,孫子讀書,一讀就是幾十年!
這就是格局!
段曉棠情緒激動道:“我只要一想到這件事,頭都快炸了,心也跟著痛!”
段曉棠所言,在眾人聽來著實有些天方夜譚,但她真摯的情感流露,讓所有人都明白這就是她的苦惱,雖然無法理解。
馮睿達回答段曉棠先前提出的問題,說道:“一個都沒有!”
將軍百戰死,他都沒想過,自己能安然活到六十歲!
馮睿達吊兒郎當,一點沒忌諱地說道:“你不行,那就讓你的娘子教,先生教啊!”
長於婦人之手是貶義,但若這位婦人出自五姓七望,那就是抬身價的事。
否則當初馮晟為何煞費苦心,為兒子迎娶太原王氏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