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將茶葉傾入鍋中,與麥芽糖翻炒後,傾水烹煮成一鍋琥珀色的茶湯。倏然間,新擠的牛乳傾瀉而入,乳白與茶褐瞬間交融成流動的雲紋。
盧照深吸一口氣,奶香與茶香交織的氣息撲面而來,恍惚間,幽州街頭的胡餅香又悄然浮現於鼻尖。
盧照看到這兒,就有點怨念了。
幷州獲取牛乳,比長安方便得多。但這會段曉棠人憊懶了些,冬天她倒是樂意用牛乳煮奶茶,但就是不願意做小蛋糕。
據說是嫌麻煩!
好在,據白湛私下透露,段曉棠入營前,在長安東市開了一間蛋糕鋪子,各種奶油蛋糕應有盡有,想吃隨時都能吃到。
只是如今正值夏季,奶油儲存不易,只能讓親隨一大早就去排隊才買得到。
白湛的這番話,字字句句都是實戰經驗,一看就沒少“偷吃”!
此時,奶茶已熬製完畢,周水生也將備好的蜜紅豆端了過來。
段曉棠細心地交代著吃法,“仙草凍好後切塊,加上奶茶和蜜紅豆就是一道消暑甜品,若想再冰涼點,可以放進井水裡鎮著。”
面對那黑乎乎的食物,盧照心中不免有些戒備:“這東西真能吃嗎?”
段曉棠出品,竟然讓人持懷疑態度。說好吃有點自賣自誇的嫌疑,想了一個稍顯平淡的形容,“比冰粉口感更細膩些。”
盧照吃過冰粉,有了這個參照物,他對這道陌生食物的味道也有了大致的想象。
正想說給我來一碗的時候,有人居然比他先快一步。
段曉棠都懷疑範成明在伙房裡安裝了監控,否則為何每次她剛做好食物,他就準時出現。而在需要幹活的時候,他卻總是不見蹤影。
範成明一看段曉棠站在灶臺邊上,旁邊放著剛出鍋的食物,連問都不問是什麼,便像聞到魚腥味的貓一樣湊了過來。
盯著那黑亮的仙草凍,眼睛直髮亮,大嗓門在伙房裡炸響,“給我來一碗!”
問,就是信任!
仙草凍已經放涼了,但奶茶還有一點溫熱,不曾用井水鎮過,尚未達到最佳的食用口感。
不過一群軍漢,什麼弱,腸胃都不可能弱,冷的熱的都能大口吃下。
段曉棠還未答話,範成明已抄起粗陶碗舀了滿滿一碗,大勺大勺地往裡頭加蜜紅豆。
美食進了範成明的嘴巴,不叫焚琴煮鶴,至少和牛嚼牡丹差不多。
範成明不挑食,所以看他吃飯,會有一種“真香”的感覺,連帶著旁人都產生莫名的期待。
段曉棠實在不願意承認這一點。
範成明文化程度有限,三五幾口將一碗燒仙草吃得乾乾淨淨,這才問道:“好吃,這是什麼?”
段曉棠平淡道:“燒仙草!”
範成明把腦海深處的記憶拿出來擦擦灰,反應過來,“這就是你說的,嶺南來的‘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