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算什麼豪商,五姓七望才是這天底下最大的生意人,他們可以出賣一切,包括自己的血脈。
生兒育女,李君璞向來不認為只要生下來就行了,更重要的是教導。
從前有李君玘託底,無論怎樣都有退路。
如今輪到他給整個李家託底,所有人包括李君璞自己都明白,李弘業已經是個難得的乖巧孩子,但在教導的過程中,依舊讓人感到疲憊不堪,甚至比上戰場還要累。
李君璞每次想要放棄的時候,心底殘存的責任感總會提醒他,不能對不起李君玘。
倘若輪到他自己的親生孩子,到了這般境地,大概也就聽之任之了。
所以,有些時候,李君璞不得不佩服馮睿達的豁達,說不管就真的不管了。
誰都未曾料到李君璞會是這樣的反應,眼前擺著天大的機遇卻嫌麻煩。看他的神情,並非故作矜持與高傲,而是真心實意如此認為。
馮睿達顧不得段曉棠和杜喬在場,說起自己的私事,“二郎,你切莫因為我和你表嫂的事而心存顧慮。”
平心而論,王玉耶但凡性情弱些,家世普通一點,不是出自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這麼多年下來,早被馮睿達壓制在內宅發不出聲響,哪有如今吵吵鬧鬧的日子過。
馮睿達用力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這事主要錯在我。” 不用家人兄弟反覆提醒,他自己心裡也清楚。
可惜李君璞並不在意表哥的剖心之言,反而轉頭問段曉棠,“令尊當初時日無多,為何還極力阻止你成親?”
段曉棠別過頭去,眼神閃爍,回答道:“因為我不負責任!”
馮睿達第一次聽說此事,卻並不感到意外。
一個被南衙相親角拒之門外、前途無量的年輕將領,成天把過不下去就離掛在嘴邊。這做派,哪個岳父、舅兄敢貼上去,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李君璞轉頭,神色嚴肅地對馮睿達說:“我也不負責任。”
杜喬聞言,身體猛地一震,脊背不自覺地微微挺直。他直覺兩人所說的 “不負責”,恐怕並非同一個意思。
馮睿達脫口而出,“二郎,我們家可沒有和離的先例!”
李君璞語氣平淡地回應道:“我不和離,但我也不會看顧太多。”
段曉棠在意的是自身的感受,而李君璞看重的則是自己的事業和志向。
李君璞意味深長道:“他們要的太多,我給不起。”
他骨子裡自有一股傲氣,不願成為世家的附庸,或者成為附庸卻不自知,甚至還為此沾沾自喜。
馮睿達聽出一點弦外之音,難得吞吞吐吐起來,“其實也沒你想象中那麼麻煩!”
不管對方有多少算計,只要自己一概不接招就行。總之,人娶了,孩子生了,想要反悔也沒有餘地。
想要他把吃進去的好處再吐出來,哪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