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緣你在哪,姑娘問著天。
在天的盡頭,與月亮把盞。
篝火映著臉,走馬敕勒川。
敕勒川,陰山下。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這是她從前聽過的《敕勒歌》。
許多人第一次聽段曉棠唱兒歌以外的歌曲,剛起了一個頭,就發覺與《敕勒歌》乃是異曲同工,意境極為相似,只是更加細膩溫柔。
孫無咎用心將詞譜記下來,只是許多意象都解釋不清楚。比如,“大漠的孤煙,擁抱落日圓,是何意?”
段曉棠手託著下巴,“大概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白湛眼睛頓時亮了,讚歎道:“好詩、好句!”邊陲大漠的壯闊雄奇之景一下子躍然眼前。
段曉棠連忙打斷,“我只記得這一句。”
字字有出處,句句有來歷。
所以,在天的盡頭,與月亮聊天是《月亮之上》;篝火映著臉,醉了套馬杆,難道是套馬的漢子?
在南衙大軍唱了兩天段曉棠版本的《敕勒歌》後,他們終於快到了第一個落腳點。
曾經與呼圖對峙、決戰的戰場。
薩彥下了馬,眼前黃土裸露,一片蒼涼景象。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在原地頓住了。
草,都被吃完了!
曾經來去如風的突厥鐵騎,最終被他們引以為傲的草場絆住了腳。
呼圖,簡直是自掘墳墓。
範成達引領著大軍,快速透過這片“不毛之地”。
這裡沒有現成的草場,大軍攜帶的牲畜,只能透過餵食乾草來儲存體力。再往前走一段路,情況就會好起來。
段曉棠悠然騎在馬上,身姿隨著馬的步伐微微起伏。目光不經意地垂向地面,在這片曾被戰火肆虐的草原上,時間已悄然走過一月有餘。
遠離了戰火硝煙的紛擾,枯黃的大地正以一種無聲卻堅韌的姿態,重新煥發出生命的奇蹟。
在一片荒蕪的泥土之間,一朵嬌俏的黃色小花,倔強地破土而出。花瓣呈現出明豔的金黃,在周遭略顯黯淡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奪目。幾片嫩綠的葉子,像是忠誠的衛士,緊緊地簇擁在小花身旁。
這朵不知名的黃色小花,就這般傲然地挺立在路邊。不畏懼周遭的空曠與寂靜,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會注意到它的存在。
微風吹過,它輕輕搖曳。
段曉棠望著這朵小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無需湊近去聞,便篤定這朵小花必然散發著迷人的芬芳。
在她的想象中,那股香氣必定是清新而淡雅的,帶著一絲泥土的質樸與草原的靈動。
這股香氣,不僅僅是花的氣息,更是重生的象徵。
生命自有其出路。
戰地黃花分外香,早有“先賢”如此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