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水之後,隊伍的次序進行了調換。南衙左右武衛在前,幷州大營在後。
隊伍繼續向前疾行百里,前去探路的靳武率隊歸來。即便距離還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每個人都能從他的行動中感受到一絲驚慌。
靳武儘量保持平靜,趕到範成達面前,下馬稟告道:“大將軍,突厥大軍調頭了!”
能被靳武探知,想來敵軍離得已經不遠了。
範成達鎮定自若地問道:“敵軍有多少人?”
靳武微微低下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漫,漫山遍野都是。”
時至今日,段曉棠終於知道,原來有一個比漫山遍野的紫河車更令她噁心的存在。
那就是漫山遍野的敵人。
尤其是在己方處於不利地位的情況下。
範成達冷靜地吩咐,“梁五,去和幷州人說一聲,讓他們相機行事。”
這件事太過意外,按照之前的判斷,他們距離突厥大軍本該還有數日路程。
如今突厥大軍突然調頭,不管是想嚇唬他們,還是準備露出獠牙進行震懾。
此刻若真要調頭逃跑,他們肯定跑不過突厥人。
但跟在後面的幷州大營兵馬,或許還有逃出生天搬救兵的機會。
左右武衛的隊伍迅速停下,眾人憑藉在草原上廝殺積累的經驗,開始在附近尋找有利地形。
儘量避開開闊地帶,否則一旦正面面對突厥騎兵的衝鋒,己方兵力處於劣勢,連破敵衝陣的機會都沒有。
在草原上和突厥人廝殺許久,該有的經驗早該有了。
如今在這裡的,是真正的大吳精銳。
段曉棠下意識地隔著盔甲,手掌輕輕按在護身符上,彷彿這樣就能汲取到莫名的力量。
心底卻在思量,她若死在這裡,長安的小夥伴們該怎麼辦?
隨著突厥大軍越來越近,情報也越發準確。
靳武的回報果然沒錯,調轉馬頭的突厥大軍,勢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有所增強。
不禁讓眾人心中疑雲密佈,難道呼圖已經平定白道川的叛亂?
馮睿達將水囊裡僅剩的酒液倒在橫刀之上,酒液順著刀刃緩緩流淌,發出輕微的 “滋滋” 聲。
他輕嗤一聲,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今日若是馬革裹屍,我兒子、馮大的兒子、馮三的兒子,都得落到馮三的手上。”
頓了頓,接著說:“死鬼老爹若知道這一天,恐怕得氣活過來。”
盧照來的晚,並沒親眼見過馮睿達傳說中的三哥馮睿晉,聽說是一把橫刀削平變亂的猛將料子。越往後聽越不對勁,馮睿晉的兒子不就該他自己管嗎?
範成達手握著他的馬槊,唇角挑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馮四,待會跟著我衝,別掉隊。否則將門馮氏,往後只能做文官了!”
範成達的武器也是馬槊,大多猛將的武器都是馬槊。它兼具長度與威力,在戰場上能發揮巨大的作用。
馮睿達大慈大悲道:“那就只能讓突厥人去死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