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有範成明頂包,這次可沒人能替他接活了。他接管現在已經變成後方的兩座大營,肩負起守護後方的重任。
吳越和白雋則越過突厥前鋒營地,直驅先前王帳駐紮之所。
此時已經入夏,本該草木蔥鬱的草原,卻時見黃土裸露於表,那是連續征戰、人馬踐踏的結果。
風一吹,揚起陣陣煙塵。訴說著這片土地的滄桑與戰火的無情。
十幾萬人馬牲畜被困於此地將近一月之久,如同貪婪的蝗蟲過境,早將周遭能吃的都吃完了。
原本生機勃勃的草原,如今變得一片狼藉,只剩下些枯黃的草根在風中瑟瑟發抖。
兩軍再對峙下去,能把這片草原變成一片荒漠。
中原軍隊長久受制於糧草,每次出征都得精打細算,時刻擔憂糧草不濟。哪料到有朝一日,來去如風的突厥軍隊也嚐到這一苦果。
白雋裝模作樣的感慨一句,“這樣的草場,怎麼養羊呢!”更別提養馬了。
大家可沒忘,白良平出征之前各處打招呼,白家收羊毛,有多少收多少。
卻不知“羊吃馬”的要義就是多養羊少養馬。而羊一旦超過草原的承載能力,最終的結果就是荒漠化。如今這悽慘景象,也算是一種警示了。
吳越冷笑一聲,“所以只能遊牧!”
逐水而居並非浪漫,而是不得不為。
他們沒有豐饒的土地能夠長久地定居下來,只能隨著水草的變化不斷遷徙,過著漂泊不定的生活。
南衙和幷州大營連戰連捷,士氣正旺,但呼圖留下的“爛攤子”,著實有些磕牙。
雖說呼圖帶走了精銳,但留下的部落也不是好惹的。拼盡了全力,負隅頑抗。
兩支軍隊輪番上陣,強攻了兩天,戰場上喊殺聲震天,鮮血染紅了草地,總算是打下來了。
到底是王庭駐紮之地,規模不俗,哪怕留守軍隊慌忙撤退,給他們留下財產亦是不菲。
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的氈帳和牛羊,場面甚是壯觀。
剛剛浴血奮戰的大軍,畫風瞬間一變,將士們興奮地到處捉人捉羊捉牛捉馬,一片熱鬧喧囂的景象。
只是後面兩個,一個牛不好惹,發起狂來橫衝直撞,一個馬速度太快,追都追不上,眾人也是又好氣又好笑。
諸多大軍中,唯有左驍衛部分老人參與過東征高句麗,那是一段刻骨銘心的記憶。
蔣經綸望著眼前景象,恍如情景再現。
思緒飄回到了遼東城外,堆積如山的輜重,不斷在其中搶奪、搬運的高句麗人,那混亂又充滿誘惑的場景,與此刻竟有幾分相似。
唯一的區別在於,高句麗國小力弱,無力追擊大吳軍隊。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徒呼奈何。
而南衙和幷州大營尚有餘力,還能繼續乘勝追擊,擴大戰果。
數支精銳部隊,不曾陷入戰後的狂歡,稍作休整後,立即向前追擊。
草原深處的地理環境,連嚮導都不甚熟悉,但只要順著黃土延伸的方向一直前進,就不會有錯。
那是大軍行進過後留下的痕跡,如同指引方向的路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