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習兵法,見我如井中蛙觀天上月;你若習兵法,見我如一粒蜉蝣見青天。
範成達預感到,離這一天不遠了。
作為被馮晟、楊章、吳嶺聯合認證的軍事奇才,眾人對李君璞的潛力都有所期待,但沒想到他的“奇”,竟然以這種方式體現。
武俊江暗地裡嘀咕,他在右武衛什麼奇葩沒見過,但真沒見過這樣的品種。比段曉棠的摸營大法,還玄妙。
任在場任何一位將領領兵在外,屬下或是幕僚在一旁指指點點,“將軍,我們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就能取得成功!”
誰會信啊!
偏偏白智宸就是那麼“聽話”,還真叫他們賭對了。
不管是誤打誤撞,瞎貓碰上死耗子,白智宸和李君璞事後找補,還是骨祿和元昊慶運氣不佳,碰上天縱奇才出世,恰好是他的仇家,栽進了坑裡。
結果就是他們最後班底或死或俘,事已成定局。
一群多年征戰的將官們,哪怕看著結果倒推的原因都有些困難。從原因推導結果,更不知要掉多少頭髮。
反正現實就是,像這麼推呀推呀,大獲全勝了。
吳越稟賦不足,反倒最容易從這種震驚中抽離。緩緩說道:“呼圖如今還不知此事吧!”
白雋回應道:“是時候讓他知道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瞬間達成了默契。
兩人同樣主戰不善戰,出兵之前打的就是“見好就收”的主意,現在軍事和政治資本撈夠了,正是考慮停戰的時候了。
以戰促和,非是綏靖妥協。
至於此戰後,呼圖是否能穩坐可汗大位,甚至變成先可汗,那就不是他們該操心的事情了。
吳越的唇角微微上揚,“本王這裡,剛好有個能夠擔任信使的人選。”
白智宸捉拿了骨祿的整個班底,其中官職更高、血脈更親近的人大有人在,吐利慾谷一個老人家,就沒那麼重要了。
盧照大概也沒想到,白智宸大勝骨祿,損失最大的竟然是他即將縮水的軍功。
席面迅速撤下去,雙方的筆桿子彙集到一處,以吳越和白雋的名義,向呼圖寫一封“報平安”的信件。
白雋隨和極了,“無需特意展示文采,駢四儷六,他們看不明白。”
光明正大地踩!
孫無咎和孫安豐兩個年輕氣盛年輕人,半點不顧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的情誼,為了搶一個捉刀的名額,差點大打出手。
拼爹孫無咎拼不過孫安豐,但自認略懂一些拳腳。
可惜他們到底年輕資歷淺,頂多在符存寫完草稿後,提出些微修改建議。
吳越對讀書並無多大興趣,只是比起習武來,顯得稍微有些悟性。
以他的出身地位,哪怕是學渣,用的文具亦是上乘。
價比黃金的文房四寶在書案上一溜擺開,吳越好整以暇地磨墨,輕挽衣袖,一字一頓地謄錄,最終在紙末鄭重署名。
緩緩舉起紙張,細細端詳,這或許是他此生最為得意的書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