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雋身著錦衣華服致辭,“值此新歲初臨,祥光盈門之際,吾心甚喜。往昔一年,賴上下齊心,諸般事務皆有所成。”
這話已經不僅僅是貼金了,簡直就是顛倒黑白。
幷州去年一年什麼鬼樣,在座諸人能不清楚嗎?
偏偏白雋就是有本事將這些事情都裱糊得漂漂亮亮的,“然邊患未息,烽火猶存。新歲既臨,吾等不可有絲毫懈怠。當勤練武藝,磨槍礪劍,使軍威愈盛。更要守望相助,同袍一心,如手足之親,共御外敵。”
“大吳之恩澤庇佑吾等,萬千黎民之期望繫於吾等。願新的一年,皇天護佑,大吳軍威遠揚,邊關靖平,吾與諸君同建殊勳,共載青史!待功成之日,榮耀歸鄉,亦不負此生!來,共飲此杯,賀新歲,祝大吳昌盛,幷州常勝!”
眾人紛紛舉杯,齊聲賀道:“大吳昌盛!幷州常勝!”
後半句南衙諸將說得不知有幾分真,中央軍和地方大營的較勁一直都存在,不過如今大家既然已經綁在一條繩上,也只能期望明年幷州大營能發揮出它應有的實力了。
大廳中央的位置清空,舞樂進場。樂師們奏響了絲竹之音,旋律悠揚動聽,宛如天籟之音,為宴會增添了幾分雅緻與和諧。舞姬們身著華麗的服飾,跳起輕盈柔婉的綠腰舞,如同弱柳扶風般翩翩起舞。
宴席上,珍饈美味琳琅滿目,細膩糕點、肥美羊肉,清蒸魚鮮,烤鹿肉……應有盡有,但大多是幷州本地的做法。
範成明終於回到座位,依舊對此不滿,顰眉低聲道:“不是說吃長安菜嗎?”
白湛騙人。
宴席上的菜品雖然既有幷州的也有長安的,但以幷州菜居多。
馮睿達聞言笑道:“這算什麼?沒給你按洛陽席面的規格來辦就不錯了。”
範成明挑眉道:“洛陽席面有什麼特別的?”
他還真沒在洛陽吃過席。
馮睿達在洛陽時,跟著李君玘混過幾場宴席,知之甚詳,“不管什麼席面,先上八個冷盤,那是必須的。”
段曉棠反倒對菜色挺滿意的,甚至在其中吃到一部分熟悉的味道。白家的廚子,不愧是在春風得意樓進修過,炒菜的水平大有長進。只是單看分量,可能做大鍋菜的手藝還有待進步。
隨著宴會逐漸進入高潮,不少人都選擇繞過中間的舞樂團隊,滿場敬酒。
段曉棠周圍倒是一片清靜,因為範成明主動出擊去了,段曉棠和寧巖都是性情內斂,不善交際的人設,再往前的馮睿達,手上沒幾兩本事,不敢往他身邊湊。
段曉棠輕輕放下筷子,手執一盞散發著暖意的苦蕎茶,笑意盈盈地望著上首被眾人簇擁敬酒的兩人,有時候上司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周圍眾人紛紛隨波逐流,舉杯暢飲,他們早已習慣段曉棠的行事風格,對她以茶代酒之舉,並未過多苛責,心意到了便好。
偏偏馮睿達記吃不記打,壓低聲音質問道:“你做菜倒酒調味,偏偏宴飲滴酒不沾。究竟是不能飲,還是不願飲?”
一字之差,其中意味,卻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