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任小一年,縣中情況李君璞不知摸清了多少,但代州近處草原的情況,他了如指掌。
論起各個部落之間的譜系,比世居草原的牧民更瞭解。
座中人齊齊一凜,終於明白一件事。
別看李君璞任職縣令,到底是個正宗將門子弟,任職的是邊地,他的著眼點,和普通親民官截然不同。
白智宸和白良平將接觸過的草原部落在腦子裡過一圈,始終不能將他們織成一張網。
拎出來都是單獨的個體,頂多捎帶兩個親近部落。
白智宸:“豈非年年都要商隊去草原走一圈。”
李君璞:“有何不可,實時掌握草原上的動態。”收羊毛的商隊兼職幹探子的活。
“羊毛一年剪兩次,春日時便說好了,秋日羊毛可以送來雲內交易。”
“我在雲內城外三十里設定收購點,牧民可將剪下的羊毛送來此處交易,換取物資。”
白雋敏銳地意識道:“互市?”
李君璞連忙否認,“梁國公言重了,在下只是想省事,在那兒搭了幾個帳篷,圍了幾圈柵欄而已。”連個固定工事都沒有。
真被捅出去,夠不上違法交市的罪名,因為從始至終,明面上交易的只有羊毛一項。
而羊毛,從來不在朝廷禁止的名單上。
李君璞:“每一個面生的牧民,都會多嘴問一句,他們從何處聽說訊息。”
“秋日新來的,反倒佔了六成。”
草原幅員遼闊,幾個月內將訊息傳播到如此程度,稱得上快了。
白智宸好奇道:“試行一年,有何變化。”
比如草原上羊馬的比率。
李君璞微微搖頭,“最遲也要明年才能看到效果,非要說的話,今年夏秋冬三季,雲內不曾受到侵擾。”
話鋒一轉,“但這做不得準,往年也非年年受擾。”
雲內太窮了,連突厥人都不怎麼看得上。
這般好年景,不知李君璞是喜還是惱。
雲內未曾受侵擾,不代表代州其他縣安全。
一個該坐鎮本地的親民官,反倒跟著桑承志到處“救火”。
只是代州軍本就捉襟見肘,突厥來去如風,不曾正面交手。
不知那些遺留在地的屍體中,有沒有曾向李君璞賣過羊毛的牧民。
李君璞停頓一會,“眼下問題只有一個。”
白湛問道:“哪一個?”
李君璞淡然道:“無論代州還是幷州,都離長安太遠,本地建立作坊才是最適宜的選擇。”
哪怕將羊毛簡單加工成線再運回長安,也比現在的模式好。
白湛“登”的一下坐直了身體,盤算道:“你我、三姐加起來佔四成。”
從商業上來說,他們不佔優。
搶奪也行,但他們不想壞了和祝明月的交情。
白良平心中疑惑,他們幾個加起來都只是小股東,大股東又是何人?
白湛沉吟道:“工序倒是清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