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湛:“人去哪兒了?”
李君璠:“皇城,皇上有沒有親見不清楚,但諸多高官皆在。”
孫無咎:“三司在嗎?”
李君璠:“應該在。”
白湛鬆口氣,“沒直接進大牢就好。”
畢竟左敏達告宰執,陳情書不是透過官方渠道上奏,而是由陳倉父老轉交,有裹挾民意之嫌。
林婉婉:“你這麼關心?”
白湛直言,“舅舅老家離陳倉不遠,這兩日有老親找上門託情。”
關中一體不是說來玩的,關係盤根錯節。陳倉上下若能齊心,能將所有出身關中的官員網進去。
連袁奇這樣的閒人都有人託情,可想而知這張網有多大。
袁奇本身的立場,就不可能站殷博瀚,現在無非從單純看戲,變成往埋人的坑裡多扔一塊石頭。
聲勢如此浩大,有的是出於義憤,有的則是渾水摸魚。
祝明月覺得有必要提醒吳越,他該抽身了。
軍權本就敏感,他若和關中基本盤聯絡得太緊密,反而引火燒身。
李君璠深知此事對段曉棠的重要性,不管關切還是八卦,特意繞路遠遠看了一眼左敏達。
先前以為他投繯自縊只是推卸責任的託辭,但親眼見過人,就知道所言非虛。
即使不曾自殺,也因陳倉的慘像而“受傷”頗深。
面色蒼白,兩頰凹陷,青綠的官袍掛在身上,彷彿來一陣風就能被吹走。
段曉棠沒和左敏達接觸過幾回,對他的印象無非是,一個有些良知但軟弱的官員。
卻沒想到他會串聯起陳倉大族,以身入局。
若沒有他那封“遺書”開道,官面上“錘”殷博瀚的證據並不充分。
畢竟本該主持“公道”的三司官員,自己都陷在裡頭,而親歷事件的右武衛,只能“陰陽”。
民間的呼聲再高,也只是民間。左敏達位卑職低,到底是陳倉的父母官,是官面上的人物。
飯桌上依然熱情地討論此事。
白湛從冬瓜盅裡舀了半碗湯,慢慢品著,“殷相公的事完了,就該輪到三司了。”
孫無咎將栗子雞轉到自己面前,夾起一塊栗子,綿軟餘香。不緊不慢道:“三司近些年出的紕漏不少。”
三法司本該是朝廷法度的守護者,如今卻淪為權力的爭鬥場。
在座諸人中,段曉棠和三司打的交道最多。
別問她一個行軍打仗的將領,為何總和三司合作,問就是倒黴。
大多時候都被坑得一臉血,且影響深遠。
徐昭然欲言又止,“龔御史那封奏摺……”就是御史臺亂象的最佳證明。
本以為是為撇清責任後補的操作,但戳記記檔皆在,結合範成明的信件,龔瑞早對殷博瀚的做法不滿。
屈居殷博瀚之下,卻彈劾主官,本就是很冒險的操作,結果被“自作好心”的人扣下了。
事到臨頭,怕龔瑞鬧起來,才不得不拿出來,反扣殷博瀚一口黑鍋。
孫無咎:“龔信玉敢將砍頭財揭露出來,顯見是個剛直的。”
楊胤雖然倒了,但牽連其中的貴胄何止一兩家。
龔瑞那一杆子打下去,可不止一兩把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