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過去還是未來,”纏緊獵物的蛇在她發間落下輕而眷戀的一吻,溫柔的語氣似是威脅,亦似誘哄,“你都屬於此刻的我,也只屬於此刻的我。”
她回過頭。
銀發的身影已經隱沒在雨幕當中,唯有腳邊打濕的落羽證實方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移。
自從薩菲羅斯回到現實世界後,克勞德本就為數不多的笑容便全部轉移到了他的宿敵臉上。金發的青年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接受滅世的災厄主動上繳作案工具這一事實,暫時打消把對方送回生命之流的想法。
黑魔石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産物,她覺得還是交給星球選定的英雄保管比較好。萬一哪天自己和薩菲羅斯撕破協議,克勞德也有能力阻止對方。
金發的青年將右手中的黑色魔石換到左手,又飛快地換回右手,好像那顆光滑的晶體帶著某種令人難以忍受的溫度,再多停留一秒就會被灼傷。他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在其他人鼓勵的目光中收下了這份信任。
“……我知道了,我一定會保護好魔石。”
“對了,”愛麗絲豎起一根手指,語氣裡帶著少有的嚴肅,“今天喊大家過來不止是因為薩菲羅斯哦。”
少女從教堂中央捧起一汪泉水,原本澄澈的液體中蕩開著絲絲縷縷黑霧狀的雜質,彷彿有生命般順著指縫飛快逃走。而類似的存在正不斷地從泉眼中蔓延,如同緩慢滋生的病毒,一點一點蠶食著治療之泉。
“最初我以為是星痕,但是它在薩菲羅斯回來的那天就已經消失了。”愛麗絲掌心亮起翠綠的光芒,水中的黑霧短暫消散,很快又捲土重來,“後來我才發現它來自其他世界,順著生命之流進入泉水。哪怕我終止召喚,它們也會繼續蔓延。”
她將手放入泉水,那些詭異的霧氣瞬間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朝她聚集,紮克斯見狀連忙把她拉了回來。
“啊,”她愣了一下,“它對人體有害麼?”
“目前倒沒有……它對普通人沒有效果,但是能夠治療劣化。”藍眼睛的小狗摸了摸後腦的碎發,“像你這樣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
“……治療劣化?”
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連一旁的克勞德也睜大了眼睛。
“嗯,”愛麗絲點點頭,但眼底的擔憂更加濃鬱,“可這並不一定是好事。”
她很快便明白了愛麗絲為什麼會這樣說。
盡管.r.o的政策比神羅要溫和許多,但邊緣城的貧富差距依舊存在。大部分出現劣化的人無力擔起治療的費用,只能在靠近米德加邊緣的舊城區茍延殘喘,久而久之這裡變成了他們的安身之地,每日伴隨著混亂與死亡。
教堂的泉水本身無法治癒傑諾瓦細胞帶來的劣化,只能為他們爭取短暫的時間。直到那種黑霧般的雜質湧現,第一個飲下黑水的病人在一夜之間痊癒,於是世界各地擁有傑諾瓦細胞的人都朝這裡聚集。
這本應是一個奇跡。
痊癒的人重新擁有健康的體魄,不必再日複一日的異變中化為怪物。她從那些人眼中看見了發自內心的喜悅,但那種喜悅太過強烈,已經接近狂熱,甚至掩蓋了他們原本的意志。
好像被治癒的只是一具空蕩的皮囊,其中的靈魂已經不複存在。
這種感覺在進入舊城區時更為強烈。當愛麗絲把物資送到醫療區時,四周的人紛紛停下動作,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他們。浸泡過魔晄的瞳孔會呈現出奇異的藍綠色澤,被這些相似的眼瞳注視著時,會産生某種怪異的錯覺,就好像它們來自同一個人。
……好熟悉。
她皺起眉,卻一時想不起這股違和感從而何來。
如果薩菲羅斯在的話,大概會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有見面,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冷戰;又或者對方根本沒有這個概念,畢竟吞噬世界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偶爾也會離開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