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杳一瞬恍然,他離開後可能劉爺爺和她說了什麼,恰好他鎖骨處有一道疤痕,被她看見了,所以才會問他,是不是很疼?
疼,又怎會不疼呢。
只是,鎖骨這道疤痕,並不是和別人打架留下的,是程恬指甲劃進肉裡留下的痕跡。
陳杳側眸,下巴輕輕蹭過女孩的額角,“一點點疼,都已經過去——”
話音還未落,一滴淚滑過他的鎖骨,滾進敞開的衣領,燙的他心尖一顫,陳杳偏頭,抬起女孩的臉。
盛風荷眼睫濕潤,睫毛顫動間眼淚一顆一顆的掉,砸落在陳杳指間,濺起一朵朵淚花。
“……過不去”
盛風荷聲音哽咽,“就算疼痛是過去的,也會給現在的你留下痛苦的記憶,對過去的你更是折磨的煎熬,怎麼可能一句輕飄飄的話就能把所有的痛苦都抹去……”
指骨蹭過女孩的臉頰,抹去她臉上的淚痕,陳杳垂眸底聲哄,“不哭了,我都不記得這道疤是怎麼弄的了”
說著,他牽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鎖骨上,“你看,不仔細摸的話,根本就感覺不到對不對?肯定是我自己平時不小心磕了一下才留下的,你不說我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盛風荷指腹輕輕在他鎖骨上摩挲,搖頭不信,“你剛剛都說有一點點疼了,不是這裡的話,身上肯定還有其他的傷痕,是不是比這裡明顯的多?給我看一看……”
盛風荷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陳杳擦了一遍又一遍,她的眼睛裡像是藏了片海,源源不斷的湧出,女孩的面板細膩光滑,陳杳不敢用力,動作格外輕柔,“現在還不能給你看,已經不早了,早點睡,再哭的話明天眼睛就要腫了。”
盛風荷雖迷迷糊糊的犯困,可卻固執的尋根究底,“為什麼不能給我看?”
喝醉的盛風荷格外的執著,緊繃著小臉,陳杳無奈,“因為你還沒長大,所以不能給你看。”
聞言,盛風荷緊緊蹙眉,“我已經長大了,馬上就要是大學生了,可以看。”
“你是不是怕我看到會哭,那我跟你保證,我一定不哭。”
說著,盛風荷雙手並用的擦幹眼淚,模樣可愛又讓人心疼。
陳杳無奈又覺得好笑,試著跟她講道理,“你還未成年,等你過了十八歲的生日才算長大。”
可這時候的盛風荷根本就不講道理,並且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她十八歲以後才可以看,陳杳越是不肯,盛風荷就越以為是他身上的傷痕又多又可怕,所以才不讓自己看。
她抿著唇,垂眸一言不發的坐在床邊。
陳杳以為她終於放棄了,起身扯開床上的被子,說“早點休息,胃裡不舒服了就喊我。”
盛風荷不說話,坐著也不動,陳杳愣了一下才意識到盛風荷在跟他生氣。
他松開被子,指尖抬起盛風荷的下頜,盛風荷別開眼不看他。
陳杳嘆了口氣,“是不是給你看了你就乖乖睡覺?”
盛風荷看過來,重重嗯了一聲。
暖黃色的燈光下,女孩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晨霧,朦朧美麗。
陳杳移開視線,睫毛輕顫。
他身上大大小小留下的痕跡不少,他想了想,選了一處方便她看且不算嚴重的地方,他抬手挽起衣袖,露出清瘦健碩的手臂,關節上方幾指處有一道長長的傷痕,他面板白,唯有那道傷痕泛著粉紅色,尤為明顯。
女孩的指尖輕輕的撫在傷痕上,滿眼心疼的望向他,“這是怎麼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