薴沭悄無聲息地收回黑液,笑著點點頭。
算了,晚一些也沒有關系。
上一次她趕得匆忙,只是囑咐阿嫵不要冒頭出來外面的世界,只要它們一直在這片區域悄無聲息地生存,就不會造成自然法則的破壞。
人魚族群寄居在這些廢棄建築的下方,它們的面容、性格、聲音、行為與先前在塔珂路聖都所見到的幾乎沒有差別。
如果不是它們身上不斷流動著黑色物質,薴沭恐怕就要真的相信它們存在的合理性了。
這是曜影的手筆。
想起那黑影,薴沭就覺得有些頭大,心中思索他是如何悄無聲息地潛入基因庫的位置。
他究竟是誰,來自哪裡?要做什麼?
“序賀,你的朋友來了,還不過來招待一下人家?!”
序賀?薴沭眉頭皺得更緊了,她還沒有將他的基因放入庫存,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但直到人魚真的出現在她的面前,看見那張面孔,薴沭才徹底確定,序賀真的被複刻了。
他死了?
這是薴沭腦海中唯一一個念頭,是因為她將他的晶核取出來從而導致變得脆弱的緣故麼?所以才被曜影給襲擊了?
念頭生出,一陣顫慄便瞬間産生,好像有一隻手在挖空著她的心髒,用刀片不斷剮蹭,似乎要直至心力徹底耗竭才肯罷休。
“朋友?我哪來的朋友?”面前的序賀居高臨下地看著臉蛋煞白的薴沭,手指的黑色氣息不斷裹挾著腕部,像條毒蛇般在蓄勢待發些什麼。
薴沭抬起頭,看向這說話腔調陰陽怪氣的人魚,他的臉上沒有那道疤痕—白淨,無暇,是最開始的模樣。
不,不完全是記憶中小序賀稚嫩美好的樣子,面前這個複刻出來的序賀雙眸時不時流露出陰暗的氣息,看起來像是苦大仇深的模樣。
傷心有餘,薴沭內心嘆了口氣,曜影和她的複刻技術相比還是差了一些。
體內的晶核再次開始躁動,薴沭清醒了片刻。
如果序賀真的死了,體內的晶核怎麼可能毫無反應?而且又為什麼將她帶往這個地方?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序賀沒有死,只不過.......
她看著他身上若隱若現的黑色紋路——只不過他被曜影控制了?
如此一來,似乎什麼都說得通了。
因為她之前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那個盆地,所以他對她有怨恨。
想到此處,薴沭決定大氣地原諒他沖撞的語氣:“你被控制了?需要我幫忙嗎”
面前人魚的神色更加陰鷙,宛如一條毒蛇在她身上游走,刺得她一陣打寒。
“小薴沭?你在說什麼呀?什麼被控制了?”
甚至有的人魚懷疑薴沭的精神狀態不好,上前拉著她的手溫聲道:“是不是外面的世界變了,導致你的壓力太大了?”
薴沭有一瞬間的僵滯,手中原本彙聚起的能量在人魚的安撫中逐漸氣餒。
她應該堅決果斷一些。
可是人魚們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是如此地熟悉......
它們只是錯誤地活在了這個時間軸上。
“看起來確實是病了,還病得不輕。”序賀冷言冷語地嘲諷道,他張了張口:“這裡不歡迎你。”
薴沭:.......她也不是自己想來的。
剛要開口反駁,旁邊的阿嫵生氣地插著腰:“序賀,她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當時我們自己也是廢了好大的勁才活了下來,小薴沭也是迫不得已。”
“我做了什麼?”薴沭一瞬間有些不明白它們的記憶了,這麼聽起來,似乎她和它們有過一段自己不曾擁有的記憶?
“你做了什麼?”那條身披墨紫長發的人魚再次冷笑:“你什麼也沒做,只是單純厭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