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罪銀”如同一枚細細的針,插在了帝國的心臟深處,先是一個細小的傷口,後來慢慢的變大,最後成為巨瘡,再後來化膿化血。但這是很久以後的事了。
目前,“議罪銀”影響著的只是大人物們,作為小人物的吳勉,尚無資格捲入京城中因“議罪銀”而起的紛擾,況且,吳勉發現,在憂國憂民的大義面前,自己的小幸福亦是那麼的重要。
在琨寧被各個重要人物所熟知的時刻,吳勉告了長假,離開京城,回到煙花三月的揚州。
“人生只愛揚州住,夾岸垂楊春氣薰,自摘園花閒打扮,池邊綠映水紅裙。”
深春的揚州街頭正傳唱著揚州名家黃琛新填的一首《維揚竹枝詞》。
當吳勉從窗邊榻上抬頭,望見汪岐蘭穿著一身水紅色裙,越過小橋,穿過花樹而來時,心中不由浮起了這闕詞。
佳期已近,汪岐蘭穿著不似以往清冷。水紅色裙穿在她身上,映著如雪的肌膚,鮮妍異常,將那庭園中的花都比了下去。
吳勉深深看著這一幕,不敢眨眼。都說佳期如夢,回到揚州的每一日,他都恍若身處夢中。
當汪岐蘭眼中盈盈的笑意由遠及近,吳勉覺得自己心中的那池春水,被吹皺了幾個回合。
自已原是孟浪人嗎?吳勉摸了摸鼻子,暗暗自嘲。
“吳二哥,成衣鋪送來了喜服,你且試下合不合身?若不合身,便立即送回去改。”汪岐蘭的身後跟著成衣鋪的一個老裁縫,手裡捧著一個大紅錦緞包裹著的喜服。喜服須提前半年準備,吳勉回來得晚,成衣鋪是按照之前為吳勉所作衣裳的尺寸做的,不知吳勉近來身形是否有變。
“無妨,改動太麻煩了,若是大了,我多吃點,若是小了,我便少吃點,瘦回去。”吳勉笑著接過喜服。
兩句話聽得老裁縫差點笑出聲來。姑爺這兩句話說的有趣。
“我看著與以前無差,應該也不用改。”汪岐蘭仔細打量了一下吳勉的身材道。
吳勉覺著被汪岐蘭看得耳根暗紅,這感覺很奇妙,正如妻子嫻熟地打理丈夫的瑣碎。
房內的空氣彷彿有所不同,汪岐蘭敏感地發覺了。
“於師傅,麻煩您跟著吳公子回房去試衣。如需改動,細心記下尺寸”汪岐蘭吩咐道。
“是。小的一定做到包姑爺滿意。”老裁縫恭謹的鞠了躬。
聽了這話,吳勉只得“乖乖”地起身,離了書房。
腳步聲遠去,汪岐蘭嘴角掛上一絲笑意。
一旦想通了,二人相對並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