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後來,永璐嘴角掛上一絲自嘲。他自己這麼聰明,用來管管家、賺點小錢足夠了,輪不著媳婦操心。
汪岐蘭不禁默然,先帝上臺後的手足相殘、腥風血雨,對於眾多皇室宗親來說猶如一場噩夢。十餘年間,親兄弟為了帝位相殺、相囚,累及其他宗室被殺、被關、被流放的不計其數,更有子孫後代一起開除出宗族的嚴懲。
先帝的殘忍無情,作為兒媳的賀蘭明珠沒有立場置喙,然天下有多少人腹誹不已。元盛帝自登基後,為挽回宗族人心,釋放了被囚的宗室王公,恢復了其子孫的宗籍,贏得了寬仁之名,亦消淡了皇室中人對先帝一支的怨恨。
然而皇權必然凌駕於天下,元盛帝對太后孝順,對皇弟慈愛,不吝嗇金錢、爵位,但只要涉及政事,亦絕不容染指。元盛帝下朝來的抱怨,賀蘭明珠可聽得,可寬慰,從不加評議。後宮中人均視政治如猛虎,避之不及。宗室中但凡耳聰目明之人,豈不明白,無論你是何等人才,此生唯有循規蹈矩、“混吃等死”,方能善終。
永璐的一席話,汪岐蘭聽得清楚分明,她的確沒有理由阻止永璐對宋懷玉的想法。至多,宋懷玉的子女將來不能成龍成鳳,只能和他們的爹一樣,當個富貴閒人,不過,想來那小妮子也不會在乎。
“好,我不阻攔你,至於宋妹妹願不願意,要看你自己了。”汪岐蘭說道。
“那就不勞汪小姐擔心了。”永璐一掃之前的正經,齜開嘴,笑的像只狐狸。“宋小姐與我天性相通,自會知我、懂我,還有……憐我。”
“……憐你?”汪岐蘭結舌。這傢伙,實在油膩!
“慢走,不送!”汪岐蘭端茶送客。
“嘿,不用客氣,不過汪小姐這麼會聚財,之後懷玉的嫁妝,還要勞您幫著打理打理。”永璐嬉笑道。
“不用你說,我也會幫忙,如果她的夫君欺負了她,她大可休了夫家,回來靠嫁妝過得體體面面。”汪岐蘭冷言道。
“放心,我不納妾!”永璐伸出兩指,作發誓狀。見汪岐蘭還是怒目,補充道,“也不在外喝花酒!”
“好,我都記著,何年何月何時,寫下來交給宋妹妹。”汪岐蘭提筆欲記。
永璐見狀,忙捉住筆,“你還真寫啊?”
“不然呢?”
“要不,乾脆我連手印都按了吧。”永璐坐回椅子,抱著手,一副耐心等待的樣子。
“……”汪岐蘭,自重生來,頭一回認輸。
一刻鐘後,永璐一臉笑意的走出汪宅。“涼風有興,秋月無邊,虧我思嬌的情緒好比度日如年,雖然我不是玉樹臨風,瀟灑倜儻,可是我有我廣闊的胸襟,加強健的臂腕!……走,回運司府!”
……
永璐這一頭頻頻動作。盧子卿那一頭卻慢的很。母親說了,五日內必給宋家回覆。
盧子卿想著若讓下人去打聽汪家,萬一給母親知道了,定要起了風波。且汪家是個商戶,母親出身書香門第,不知是否會有偏見,所以猶猶豫豫間過了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