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天氣不太好,小雨淅瀝,還吹著冷風,不知道是人的心情還是天氣使然,每個人的心頭都罩上一層陰霾,眼神黯淡無光。
一路跟隨著骨灰盒,似乎魂被短暫帶走了。
是一個新的墓園,孤伶伶沒有多少人,只有幾樽矮小的墓碑佇立在空蕩的山坡上。
雨大了,砸在黑色防水布傘面上,發出聲響。
十幾個人站在墓碑前,莊嚴肅穆,靜,靜的能數清楚雨滴的聲音,砰砰砰落在人的心裡。
默哀大概持續了十分鐘,最後還是小姨夫轉過身來,眼角掛著淚,“走吧!”
牽著女兒的小手,慢慢的走在人群后面,像梯田一樣的墓園,每下一層臺階,都要回頭望望,墳頭的花兒,似乎還飄著香,縈繞在心頭,卻是久久散不去。
小姨的老公是個中學教師,教語文的,一身文氣,面相涼薄,卻是個長情之人。兩人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沒見過幾面很快就結婚了。
婚後生活和睦,夫妻倆的性子都很像,小姨是做人力資源管理,理科生出身,但是心思卻比誰都細膩。
多好的愛情啊!
看著小姨夫在廚房裡進進出出的身影,有某一刻就跟小姨很像,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吧!慢慢的,我就變成了你,影子裡裝點著你所有的溫柔,一動一靜都有你雕刻下的痕跡。
鐵鏟在鍋裡翻滾,夏楷彷彿覺得那個嘮叨的女人還站在身邊,教自己炒菜,“哎呀!快翻,要糊了......”
“你怎麼不把一整瓶醋倒下去,酸死你!”
“你家賣鹽的!鹹死了!”
......
夏楷跟著她學了好幾年,如今四十多了,手藝早已是爐火純青,可是卻沒人吃他做的菜了。
不停的提醒自己不能哭,一大屋子的客人還在,再不濟,安安還看著自己,她只有爸爸了,要是自己哭了,小姑娘心裡得多難受啊。
凝聚一團的眼淚水硬生生憋回去,叫著大姐和二姐收拾桌子,今天都跟著跑了一路,相必早都餓了。
菜陸續端上桌子,為了答謝親朋好友的幫助,夏楷開了一瓶珍藏的茅臺,跟著幾個姐夫喝起來,顯然想一醉方休。
最後還是周玲勸住了,讓他看低著頭的安安。
夏楷突然明白了,是啊,他不能醉,起碼在孩子面前不能。
一家人在一起互相寬慰,坐了一會兒就都散了。
周玲和林百行是最後走的,走的時候,兩人還把夏楷叫到裡屋說了好久的話,然後才放心走了。
送完客,夏楷回到屋,打算收拾收拾廚房,卻發現安安已經站在灶臺旁開始洗碗。
才五年級的小女孩啊,在一瞬間就長大了。
“爸爸,你喝了酒,要不去躺一會兒吧!”
安安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因為不熟練,臉上濺上了水漬,看起來滑稽又可愛。
夏楷轉身走回房,剛關上門,淚水就不由自主的流出來,蹲在地上無聲哭泣。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從今以後,只有我們父女倆了,再也沒人嘮叨,房間靜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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