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頰還在泛紅,眼睛閉著,潮濕的睫毛輕輕打顫,整個人看起來意識不太清醒。
看來是燒迷糊了。
這一瞬間,指責的話語都被她咽回喉嚨。
難怪他沒什麼反應,因為他看起來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喻挽靈自認為見過很多次他脆弱的樣子。
她見過他被秋嵐逼著吃他自己的嘔吐物;見過他被罰跪;見過他犯胃病疼得臉色發白渾身打抖;見過他因為自殺未遂住院,被強行按著處理傷口的樣子……
在之前,不論是別人傷害他、還是自己傷害自己,他都保留著幾分倔強。
他總是表現得比同齡人更自律、頑強。
以至於她總是忘記:他的年齡其實比自己還小兩歲。
今天的江斯澄就像個孩子一樣,乖順地蜷縮在被窩裡,幹裂的嘴唇微微翕動,卻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看起來脆弱又無助。
雖然動了惻隱之心,但是還是理智占上風,她問:“江斯澄,我想知道,你這又是哪一招?”
她不想再被表象欺詐,總覺得他不可能真正暴露出自己脆弱的樣子。
他無意識地向被子裡縮了縮,他呢喃了些什麼。
他發出的聲音細若蚊鳴,喻挽靈沒聽清,便傾下身去聽。
只聽他有氣無力地說:“發燒……不是……故意的……”
這一瞬間,喻挽靈的呼吸滯在胸腔裡。
是啊,生病、發燒哪裡能控制得了呢。
明明理智告訴她不能再上他的套,可是這份毫無防備的狼狽還是輕易攥住了她的心。
看到他這樣可憐的樣子,喻挽靈鼻尖泛酸,無可奈何地罵他是個混蛋。
她趕緊拿起手機撥打120。
她帶了退燒藥,但是不確定能不能在空腹時吃。想到他還有胃病,更不敢貿然讓他用藥了。
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安全起見,還是盡快送去醫院好。
等待救護車的過程中,她坐到他身邊。
他把臉貼在她手上,漸漸酣睡過去。
喻挽靈看著他,心裡無奈。
為什麼他自己不去醫院?
為什麼要在這裡硬挨一晚上?
如果她不來,他還要在這裡硬撐嗎?
他是不是吃準了自己會再次心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