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無所謂,喻挽靈的底氣就越弱。她從沒傷害過別人,從小到大連髒話都沒講過,這二十年來做過的最過激的舉動就是往江斯澄臉上甩巴掌,可那也是被逼無奈,是他太過分。
可是,讓她真的去往別人臉上砸東西,她又下不了手。
於是,她的動作停在半空中,猶猶豫豫地沒下手。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反悔想收回手,卻被他攥住了手腕。
喻挽靈暗自掙紮了一下,發現他攥得很緊。
“可以朝我臉上砸。”江斯澄提醒。
喻挽靈犟著不說話,視線也不自覺地避開他。
“怎麼不砸了?”他又逼問。
他的目光壓過來,喻挽靈刻意躲避他的視線,扭頭隨意看向一處,“我不想隨便傷害別人。”
江斯澄的視線不離她,將她手裡的酒杯輕巧取下,“你還不夠狠,給你出氣的機會你都不要。”
喻挽靈立即嘲諷他:“你以為誰都像你這麼冷漠,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說完這句話,喻挽靈明顯感覺到他的手勁鬆了一下。
江斯澄臉色如常,淡淡的沒什麼表情,只說:“你不想待在這裡就算了,我們回家。”
這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彷彿他們之間沒有發生任何矛盾。
他越是這樣,喻挽靈越是洩氣。偶爾她也有情緒失控想要發洩的時候,她寧願他們之間進行一場激烈的爭吵,然後倆人不歡而散,再也不來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拳打在棉花上,無處著力。
真是特別沒勁。
江斯澄牽著她上車,兩人各坐一邊,誰也不看誰,都往窗外望。
看著悽涼的夜景,喻挽靈心裡覺得悲哀又諷刺,無論他們怎麼吵、她怎麼不情願,最後都得認栽,老老實實被他牽著上車,跟他回家,和他共餐,晚上還要睡同一張床。
也難怪他總那麼淡定,因為不論怎麼爭吵,最後都是這樣的結果——和他繼續待在一起,跟著他回江家。
江斯澄一上車就打電話,說:“張姨,現在準備晚餐,我們回來吃,已經在回的路上了,大概一個半小時到家。”
打完這通電話,空氣又陷入沉寂。
喻挽靈的眼睛雖然望著夜景,但是根本就沒心思欣賞。她回想了一下今晚的事情,發現自打認識他開始,從沒見過他尷尬、緊張、失控的樣子,為什麼他遇到什麼事都那麼淡定,被當眾羞辱不會覺得難堪、不會被輕易激怒呢?
不過,她還好奇一件事:就是他今晚準備的那些資料。
可是,她現在又不想主動跟他說話。
不知道怎麼的,她想問話的小心思被他看了出來,她聽見他問:“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想到他今晚讓自己處在這麼難堪的境地,她又忍不住在心裡置氣,閉緊嘴巴忽視他。
江斯澄也沒再多說,車裡又安靜下來。
兩人一直僵持著,一前一後走入小餐廳準備吃晚餐,喻挽靈的餘光瞥到他嘴唇有些失了血色。
江斯澄近期經常跟著他爸爸奔波各個城市,飲食作息都很沒規律,所以最近特別容易犯胃病,今晚的晚餐又耽誤了這麼久,估計他現在又開始不舒服了。
頓時,喻挽靈心底的氣也消了不少。
用完餐,喻挽靈不想倆人間的氣氛太尷尬,再加上忍不住好奇,還是主動打破了沉默。
她問:“你……是怎麼準備的這麼多東西?就是那些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