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在餐臺前坐下,廚師就在他們對面準備食材。
喻挽靈沒見過這種吃法,覺得稀奇,一直盯著廚師忙活,很快,廚師為他們端上了一道前菜。
是一盅蒸蛋。
喻挽靈心想:我沒點菜呀,廚師是根據什麼選單來上菜的呢?難道江斯澄已經提前點好了嗎?她看看這一小盅蒸蛋,又不解地看看江斯澄,想問又不好意思問。
江斯澄看出了她的困惑,提醒她:“沒有選單,我也不知道會吃什麼,廚師上什麼就吃什麼。”
喻挽靈點頭,表示明白了,便端起來開吃。
廚師每次都只上一小份,兩口就能吃完。雖然量看著少,但是吃著吃著也開始飽了,再加上大部分是生海鮮,吃到後面會覺得有點膩。
她沒再繼續吃了,面前的食物也慢慢堆積起來。
江斯澄瞥了她一眼,見她不在吃東西了,便慢悠悠地開始說話,“”前段時間我去了晉川,瞭解了一下你家的事。”
喻挽靈愣了一下,卻也不怎麼意外。
那段時間連著幾個週末他都不在家,後來她也猜測他是每週都往晉川跑。也難怪他總是很晚回,因為從南槐開車到晉川,如果不堵車,全程要開三小時,來回就要六個小時,到了還要辦事,確實很費時間。
但是她沒想到他還花時間瞭解了她家的事,他知道了什麼?又瞭解了多少?
他繼續說:“我去了解你們家鄉的一些風俗,比如你們的宗祠文化,還有……”他的目光掃到她手臂,嘴角勾起,“你們那邊的人好像不怎麼愛養女兒,像你……連國家規定要打的疫苗都沒打全吧?”
喻挽靈第一反應是解釋:“十幾年前,我們老家的衛生院沒有充足的疫苗啊,而且上學也不查接種情況。”
聽到她的解釋,江斯澄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臉上笑意更甚,看她的目光也帶著些憐憫,“但是我可以肯定,你弟弟肯定都打全了。他在晉川縣縣城的重點小學上學,城裡的學校的入學檢查更嚴謹,沒打全就得去補打。你們都是同一個爸媽生的,怎麼你弟弟什麼都有,而你,只能待在鄉下,要什麼沒什麼?”
像在傷口上揭疤,喻挽靈有點反感他提這些,忍不住反問他:“你說這些是想幹嘛?想笑我?”
江斯澄輕笑,“當然不是,你繼續聽我說。”
“後來,你遇到了喻姨,她還把你帶進城裡生活,而你……是不是以為喻香秀是拯救你的人。其實她女兒一死,她就開始打聽誰家有不要的女兒,可能是沒看中合適的,她最後選擇了你。
也是,你的年齡跟我相差不大,又是年底出生的,入學晚,再留一級就可以跟我做同級生,你確實很合適。”
這時,廚師給兩人盛上一小份炙烤三文魚頭,魚頭不大,一人半片。
魚頭被炙烤得外焦裡嫩,魚香味直直往她鼻子裡鑽,她卻毫無食慾。
“哦……還有,你應該不知道吧?她領養了你以後,立馬就開始到處找人,到處打探訊息,一直在找機會來我們家。
所以……我真搞不懂,你怎麼會對她這個養母這麼死心塌地。”
喻挽靈低頭,魚腦袋上那顆灰白的眼珠也朝著她的方向,彷彿在凝視她,她莫名覺得很不適,她也分不清是這個沒有生氣的魚眼睛讓她不適,還是江斯澄的話讓她不適。
“你今天什麼意思?帶我吃飯,又鋪墊這麼多?該不會就是為了挑撥離間吧?”
江斯澄愣了一下,反而笑得更開心了,“挑撥離間?我說的不都是事實嗎?我又沒有添油加醋,我不是說得很客觀嗎?而且我也沒直接說她一直在利用你啊,你怎麼第一反應是說我挑撥離間?”
一旁的廚師也看出兩人間的氣氛開始彌漫火藥味,上完最後一道菜就悄聲退出了包廂。
包廂裡只剩下他們倆。
“是你自己也知道,你們的母女情很虛偽,所以怕被別人說,你這是自欺欺人。”
喻挽靈有點生氣,不想自證,幹脆把話題轉移到他身上,“江斯澄!你怎麼和你媽媽一樣?!”
江斯澄的臉色瞬間冷下來,“我怎麼可能跟她一樣?”
“你跟她一樣。”喻挽靈認真地看著他,跟他分析:“你們都是,說起話來陰陽怪氣,還總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這些不愉快的東西,是成心讓人倒胃口嗎?還假惺惺說什麼‘吃最後一餐飯’,結果就跟我說這些?是成心想最後惡心我一下嗎?!”
被她情緒激動地指責一通,江斯澄不怒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