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宮縧,像一條扯不斷的紅線。
燕溪山看紅線又看她,只覺整個人都要變作這條線被她手心卷著扯過去,纏在她手上。
謝姰為他繫好宮縧,她沒有系得太緊,宮縧鬆鬆垂在他腰間,垂落下多餘的部分壓著他衣擺,隨風而動,她退後了一步:“該換條更淺的顏色才是,若是青綠,會更配你這一身月色。”
燕溪山將宮縧尾端撈在手中,低頭輕吻,抬眸望她:“這就是最好的了。”
謝姰抬眸望向遠處湖面,沒有說話。
京城是一個牢籠,讓她覺得很不自在,若是在江左,她會毫不猶豫地留下燕溪山,畢竟燕溪山無論是性情還是樣貌都很得她的心,這樣窖藏的好酒,淺嘗輒止太過可惜了。
應當找一個春色極好的山坡,在花海中鋪上紅色的錦緞,讓月色染在錦緞上,讓青絲散在花木之間,叫他的淚痣染了水色,眸中蒙了晨霧,聽他細碎鶯啼,在最沉醉之時,飲盡杯中之酒。
她笑了一下,輕聲道:“人生達命豈閑愁,且飲美酒登高樓。”
楚聿走得很快,不到片刻便已經到了木橋邊,折露見他過來便道:“將軍留步。”
楚聿停下,不住得望向那邊的亭子:“我要去見樂安。”
“我去告知鄉君。”
折露是謝姰的人,楚聿不敢吆五喝六,便道:“好。”
折露轉身走上木橋,他偏頭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小廝,雖然他並不認識這個小廝,但沒來由的這個小廝讓他覺得很是討厭,而且除了折露外竟然只有一個人在這裡,他實在是覺得很奇怪。
他轉身就要踏上木橋,小廝想攔住他,楚聿甩手將他揮開,加快腳步直接快步掠過折露往前走。
不對勁。
慶賀生辰,怎麼只有兩個人?
而且,還是個小廝?
折露見他越過自己,趕忙追上道:“將軍!”
楚聿闊步往前,幾步便到了亭邊,他一把拽住撲到面前的輕紗,撕拉一用力便將那條輕紗扯落,輕紗散去酒氣撲面而來,楚聿視野一時被遮住,只聽見一句:“東山高臥時起來,欲濟溪山永不遲。”
輕紗隨風落在湖面上,亭中謝姰背對燕溪山站著遠望湖面,燕溪山站在她身後眼神始終落在她身上,方才的旖旎曖昧氣息散去,只餘下滿亭子的酒氣。
酒氣撲面,楚聿咬牙瞪目,看著痴望謝姰的燕溪山,他看得清楚,這個卑鄙小人那雙眼睛裡滿是令他作嘔的愛意。
從第一次見面,武人的直覺就告訴楚聿,燕溪山對謝姰別有心思,只是謝姰單純,不覺有它,只說是故人。
可現在這一幕,分明是在清楚明白告訴楚聿。
燕溪山就是在覬覦謝姰!
楚聿猛地向前,一拳打在了燕溪山臉上,大聲怒喊:“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