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琰也如從前,一邊小心拔針一邊問她:“按照你的想法,若是一定要去除這鴆毒,該如何做?”
“女子與男子不同,男子天殘,女子卻是圓滿,可這圓滿卻因世俗破壞,我觀她的脈搏,她雖生於宮中,可多食素,少飲肉食,因此葵水來得不規律,每月來時腹痛無比,必是陽稀於陰,但現在食療無濟於事,但若是強行針灸將毒引入血室……”謝姰抬頭。
謝琰極為欣賞地看她:“這是唯一的法子。”
謝姰蹙眉:“三姨,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血室只有宮xue可引針,若是施針不當,她就會出血而死。”
謝琰點頭:“是。”
“但,只有這個法子可以。”
“世人都說鴆毒無解,但鴆毒只是對於男子來說無解,對於女子卻可以解。”她解開春娘身上還未解開的衣裳:“她有天賜,能替她擋去此災,只要施針得當,鴆毒便可融入她血室,自然排除體內。”
謝琰將自己的銀針袋舉到謝姰面前:“你來下針。”
謝姰緊握著手,隨即抽出一根銀針:“好。”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聚精會神為躺在床上的春娘施針,折露與觀朝站在門外,附近還湊著幾個太醫,太醫盯著房內,徘徊著腳步:“鴆毒啊,怎麼解啊?”
“許是解不了的。”
“可謝家的醫術,乃是天下絕不定有什麼藥方?”
“怎麼可能,絕對無解。”
幾個太醫爭論著,從天亮說到天黑,直到謝琰與謝姰出來時,已經是午夜時分,這幾天不眠不休,東宮中已經累倒了一大片。
連段臨都有些體力不支靠坐著柱子閉眼休息,太醫一邊爭論一邊熬藥,不敢太遠就直接將爐子架在殿門臺階旁邊。
謝姰一出來楚聿疾步過去扶住她,觀朝與折露扶住謝琰,兩人都有些疲憊,針灸是很耗費體力的,兩人坐著休息了一會才緩過來。
段臨立刻到近前,主動遞上擦汗的巾布,謝琰接過,看著他道:“毒是清了,只是身體落了病根,今後恐怕不能生育了,天冷的時候也要注意,只能溫養著。”
“她的身體虧空很嚴重,我需要斟酌一下藥方,明日早上你派人來平安候府取藥方,我會附上服用的法子。”
“多謝!”段臨拱手作揖,幾乎要把身體低到地上去。
春娘是他的命,謝琰救了他的命。
“不必。”謝琰擺手,又看謝姰:“我們回去,商討如何下藥。”
“好。”謝姰點頭。
兩人起身準備離開,太醫卻在旁圍著畏畏縮縮不敢靠前,還是太醫首拱手出列:“敢問鄉君與謝掌櫃,是以什麼法子解毒的?”
天下人盡知,謝家女子,皆稱掌櫃。
“鴆毒無藥可解。”謝姰道。
“既然是無藥可解,可方才鄉君與謝掌櫃說這程姑娘已經解毒了,這……”
“陰陽調和而已,鴆毒溶於血,想要自然排除,自然要以血為引。”謝琰簡單說了一句,太醫首醫術自然不俗,瞬間恍然大悟:“血室引毒?”
“是。”
太醫首俯首:“如此之法,當真天下罕有,佩服。”
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血室引毒不僅xue位難找,而且弄不好就容易血崩,如此之法,簡直就是在針頭上雕刻詩文,難度至少他做不到,更無法想到。
“不算罕有。”謝琰移開眸子,掃視場中人:“只是她身體差,迫不得已。”
段臨顫了一下,看向謝琰:“請問,這是何故。”
謝琰覺得煩,她沒什麼耐心,唯一的耐心大多數都用在謝姰身上,但謝姰聰穎一點就通,無需她廢太多口舌。
謝姰看出她不耐煩,便道:“春娘是女子,可她也是人,她也需與男子一般飲食鍛煉,她每月葵水腹痛,你難道不知道?”
“為何太醫都不願意給她多開些滋陰補陽的藥草?為何不告訴她腹痛應多食肉蛋?”
言盡於此,謝姰也不想多說話,便與謝琰一同離開人群。
段臨緊攥著手心,朝著離開的兩人拱手揖禮:“段臨,明白了。”
他想進去看春娘,折露關好殿門看向段臨:“今夜再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如果要進去就你一個人就好了,不要多餘的人,病人需要穩定的空氣,人太多氣濁了反而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