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姰攤開書頁,兩人湊得極近,謝姰其實蠻喜歡這本書,本來想逗弄他,可沒想到一看入了迷,驟然忘我,一頁一頁翻下去。
楚聿也將目光放在書上,沒看兩頁就覺得發昏,目光不自覺便落在謝姰身上。
她靠得這樣近,近的可以感受到吹在她鬢角的風,些許發絲被吹到他手背上,他覺得癢,想去撓撓,卻又不敢,只能將手翻過來。
拂過手心的發絲,如柳條撫過湖面,他的心也隨那手心裡的搔癢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謝姰讀到“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斷井頹垣”之時,楚聿捏住那發稍,在指腹微一摩挲又松開。
她讀到“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時,他悄悄靠過去,讓她離自己更近。
讀到“只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時,他低頭,眸色溫柔,抬手將吹到她額旁的發帶取開。
“只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他輕聲吐字,聲色柔和,謝姰抬眸,她正為書中文詞感動,眼中一片漣漪。
他正為她專注之色心醉,眼中也是一片水色。
兩方弱水相遇,如風吹縠紋,就算再微小,可漣漪已生,湖面從此不再平靜。
楚聿呼吸有些沉,他先移開目光,收緊手心發帶:“這,這是什麼意思?”
他問,謝姰盯著他,看他緋雲更甚,才道:“花開花落有時,如花美眷,也似流年,歲月過,容顏也會老,說來這世間一切不都是如此,均是似水流年,鏡花水月。”
楚聿聽出她語氣外的悲哀,轉眸看她:“也有東西,不是鏡花水月,似水流年。”
“什麼?”
“情。”
謝姰痴痴笑起來:“你,你還真是個性情中人。”
她將書卷放在他膝頭,站起來,提起一旁的花籃。
楚聿立刻也隨她站起來,書卷落在地上,風吹過,翻了許多頁:“容顏會老,時光易逝,可情,絕不會因為流年似水而變。”
謝姰不願與他爭什麼,她不相信所謂的情,與他所信有別,爭吵也無用,便道:“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小將軍又怎會知道,年老時的事情呢?”
楚聿攔住要走的她,極為認真的看她:“我是不知道,可我一直都會是我,楚聿不會變成別人。”
“即使到老,到死,楚聿也還是楚聿,也永遠只屬於謝姰。”
謝姰看他,她眸色微動,笑了一下:“小將軍的誓言,當真動聽得很。”
“這不是誓言。”
“我會做給你看,無論你看或者不看,我都會做。”
謝姰不愛那些海誓山盟,若是愛一個人還需要這些話來維系,還相信著這些,未免太過空虛,何況,海誓山盟又不是毒藥,難道說了,就可以完全保證兩心同老?
太幼稚,太可笑了,她不相信。
何況,情愛二字,在她心中,實在沒有分量。
楚聿見她不說話,也沉默著,他從來是實幹派,不會說些不著邊際的空話,他說就一定會做,無論未來怎樣,他的一片赤誠心,只向謝姰。
風吹過兩人之間,謝姰單手為他理了一下衣襟:“我還是喜歡將軍穿紅色的,這顏色雖好,卻不襯你。”
楚聿天生膚色偏冷,雖在邊境熬的時間長,最開始有些麥色,可在京中呆了幾個月,逐漸又恢複了冷色,這樣的肌膚,穿紅色最是合適。
唇紅齒白,夭桃穠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