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妝花暗紋螭龍雲緞制的袍子,一體通裁,只在腰上添了一條織金的雲紋腰帶。
收緊的腰帶,截出一段窄瘦勁腰,窄腰勁力十足,擦幹的玉佩懸掛在腰帶上,停的極為穩當,挺拔行步之間,玉佩只如水漣漪般微微翻起。
原是寬衣,在楚聿身上卻極為修身,寬窄恰當,袍帶當風。
他正整理衣裳,撩起那大紅衣擺,露出一雙黑色錦靴裹著的長腿,他未拭盡水汽,玄色褲子便從靴中貼著勾勒往上,將他極好的線條顯了出來。
整理好衣裳,楚聿放下衣擺:“洗好後派人送去還你。”
“好說好說。”段臨放下花生米,站起來掃視著楚聿:“七年不見,你變了許多,以往你我身量倒是差不多的。”
段臨捏著自己的手臂,又看楚聿藏在寬袖裡的手臂:“春娘老是慊棄我瘦,我看我也就比你差那麼一點。”
楚聿捲起袖子,看著自己的手臂,疑惑問道:“女子……都喜歡這些嗎?”
段臨一愣:“哪些?”
楚聿轉過身,視線落在水面,聲音大了一些:“我這樣去,會不會不太好,若是驚擾了人家……”
段臨掃視他,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你,莫不是叫水鬼換了?”
“都說人有開竅之時,你這開竅也太突然了。”
楚聿抬眸去看早就遠去的岸邊,如刻舟求劍般回憶方才那一眼。
他的心絃還在因那一眼而顫動。
分明,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可他就是忍不住心髒狂跳,周圍的歡樂聲他早就聽不到,只能聽到自己這顆快要跳到消失的心髒。
楚聿自問見過的人也不少,卻從未有人能給他那樣獨特的無法言說的感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動了心,但他想認識她。
哪怕,只是知道她的名字。
二十二年來,他頭一回這麼迫切的想要再見一個人。
“怎麼行得這麼慢?”他出聲問。
段臨不再看楚聿,而是看前面順流而下的畫舫:“你可是有婚約的人了,確定要跟過去?”
“父皇賜的婚,不是那麼好退的,何況還是平安候的女兒,平安候本人不說,那謝家世代承襲爵位,歷經三朝不倒,你難道真以為靠的是安分二字?”
“非循,你的心太急了,讓它晾一晾再走為好。”
楚聿閉上眼睛,他想深呼吸讓心跳慢下來,可那顆心已然不受他的管控。
他轉身鑽入船艙,拿了一壺酒倒入口中。
酒液漫出,從他唇邊落在甲板上,等酒飲盡,楚聿抬手擦掉漫出的酒,目色沉沉:“船,行得太慢了。”
“賜婚的事情,我會和陛下說,也會與平安候賠禮,可我不能無視自己的心。”
“再說,汝和,誰說我一定動心了?”楚聿輕笑,眼中泛著燈光:“我只是,有些想認識她而已。”
段臨移開目光,摸了一下鼻子。
動心是什麼樣的,誰知道呢?楚聿說不是,他自然不會和他強爭,就當不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