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 他直直望著她,像在審犯人。
“還有的就不能告訴殿下了。”
蕭允墨深吸一口氣,彷彿在強壓怒火:“你見到他的相貌了?”
“嗯,見到了。”
蕭允墨挑著眉問:“如何?”
祁襄笑了:“恐怕要叫殿下失望了,真不是鐘馗,俊俏極了。”
“哼……” 他面色陰沉,五官都快擰到一處去。
祁襄笑得更歡了:“殿下不要這般小心眼,你也相當俊俏啊……”
“閉嘴!”
他們回到王府,蕭敬虞方起來,睡眼惺忪、打著呵欠坐在前廳飲茶。
“肅王殿下沒去真是可惜了,錯過好一齣大戲!” 祁襄一進門便嚷嚷起來。
“竟有此事?”
“千真萬確!”
祁襄將早上出殯時發生的事從頭到尾給蕭敬虞講了一遍,肅王聽得津津有味,臨了還意猶未盡地問:“花間公子當真現身了?”
“可不是,換了誰那樣遭人汙衊,還不出來自證清白?”
“清白不清白還不知道呢。” 蕭允墨在一旁陰惻惻地譏諷道。
蕭敬虞一臉惋惜:“早知有這樣的熱鬧看,我就不犯懶了。”
蕭允墨冷嘲熱諷地說:“叫祁時安再給你演一遍,左右她的戲最多。”
這時外頭肅王帶來的隨從來報說車馬已然備好,祁襄有些不捨:“殿下這就要走了?你帶來的那些古籍我甚是喜愛,看完了我親自給殿下送回去。”
蕭敬虞的笑容和藹可親,宛若一尊佛:“祁姑娘慢慢讀便是,不必急著還我。”
兩日後,在棺材裡躺了十多天的仇掌門終於順利下葬。夏凡舟忤逆師命,在繼任試煉中作假,被剝奪了繼任的資格,最後由“二師兄”霍渺擔任新掌門。說來也怪,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玉刀有靈,這霍渺竟輕易就透過了測試。
這日蕭允墨親自送祁襄去麓楓書院上課,在馬車上他突然問起這事來。
“那玉刀究竟是什麼門道?”
祁襄抬眼看了看他,笑道:“自然是有法力。”
“好好說。”
“沒什麼稀奇的,刀柄裡有個機關,事先將屬意的繼承人的血液放在裡頭,試煉的時候如果是同一人的血,則變藍色,是他人之血,則變紅色,一種民間戲法罷了。”
“所以仇巍真選了霍渺?“
“嗯,平庸之輩總比有才能的豺狼強。”
“投奔朝廷是什麼壞事麼?”
祁襄斂起面容,頗有幾分嚴肅地說:“在朝廷那幫讀書人眼裡,江湖門派終究登不了大雅之堂,到頭來只會白白替官府幹了髒活累活,不但功勞得不著幾分,萬一出了事,還要出來當那隻替罪羊,殿下你覺得,對玉刀門來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蕭允墨一時竟無法反駁,只得默然看著她。馬車停在書院門口,祁襄背起書袋預備下車,他叫了她的名字,卻又沒說話,兩人對視了片刻,他才說:“下學等我來接你。”
“知道了,懷王殿下。” 她勾了勾嘴角,轉身鑽出了馬車。
企盼已久,終於到了京城來的“名師”開講的日子。“舉子班”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出現在了臨湖風景最佳的這間講堂,這些人大都是和劉孟卿交好的富家子弟。
時辰一到,鶴發童顏的老先生穩穩當當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年輕人,手中捧著一堆書卷,身上還背一個包袱。
他在講臺前站定,徐徐環視了一遍底下的學生,捋著鬍子,慢慢悠悠開了腔:“爾等都是本府鄉試中脫穎而出的優秀人才,但若要在會試中出彩,則仍需努力,為師這幾日便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望諸位都能來年榜上有名。”
那年輕人將手裡的書卷放在講臺上,老先生拿過一本,便開始講起課來。而那年輕人則揹著包袱走了下來,只見學生們一個個從書袋中拿出鼓鼓囊囊的紅紙包來,放進他開啟的包袱中。
到了祁襄這裡,她也拿出了事先準備好的束脩,兩千兩銀票用紅紙封包著,上書自己的名字。
年輕人收完了紅紙包,默默出去,掩上了門,而講臺上的先生則彷彿無事發生,自顧自喋喋不休地講著沒人在聽的聖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