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外祖墓依山傍水,原是風水極佳,只可惜……” 她拉長聲音,凝視劉孟卿父親的眼睛,“只可惜,員外在此處圍建了園林,截斷了水源,阻斷了氣運流轉,只消將園林周圍的圍牆拆除,便可盤活氣運,先祖的福澤自可綿延。”
劉員外面露難色:“但若拆了圍牆,周圍農戶日日經過,豈不擾了先人安寧?”
祁襄朝遠處一指道:“您仔細瞧,這鳴罄山形似猛虎,咱們所在之處,恰好在虎爪下邊,背有靠山原是好事,但因著這鳴磬山的特殊形狀,虎爪之下暗藏陰煞,須的有活人的陽氣方能化解。鄉裡鄉親自此而過,不但不擾先人清淨,還能化煞呢。”
劉氏祖孫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先生所言極是。”
指點了風水,她又寫了幾張符紙,做法燃盡了才算完事。劉員外對祁襄自是感激不盡,又設宴好生款待,再給了十兩黃金才將她送出府。
祁襄又是一夜好醉,一大早,昏昏沉沉泡了個澡,才勉強清醒一些。這邊雲芷才給她梳完頭,前頭就派人來說王爺回府了,請她盡快過去。
她跟著來傳話的小廝來到常用於會客的若水堂,蕭允墨端坐堂上,一旁坐著的是林策。他看見穿著女裝的祁襄走進門來,臉上的驚詫藏也藏不住。
雲芷替她在頭頂梳了一對螺髻,留一半頭發在腦後垂下,並未簪花,顯得既素雅又隨意。她的梨黃色衣裙隨著身體的微擺飄逸靈動,她對二人輕輕一福身道:“殿下金安,大人萬福。”
蕭允墨道:“蘇州府今歲洪災肆虐,常寧縣大批百姓拒繳田賦,甚至挾持了戶部派下去調查匿稅的官員,皇上命我與林大人一同前往,徹查此事,平息民亂。”
“那還望殿下此行順利,諸事平安……”
祁襄話音未落,蕭允墨便道:“你且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
林策面露難色,遲疑道:“殿下奉旨出巡,還攜家眷,恐有不便。”
祁襄慍道:“大人此言差矣,我並非懷王殿下家眷!”
蕭允墨面色沉靜,淡淡道:“祁襄是我府中幕僚,頗有幾分本事,絕不會拖了我們後腿。”
祁襄瞪了林策一眼,轉過身,大搖大擺出去了。林策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對蕭允墨道:“都說懷王殿下不近女色,如今看來,竟是謠傳?”
蕭允墨咳嗽起來,嗓音沙啞,帶著幾分無奈:“你哪隻眼睛看出來她讓我近了?”
半個時辰後,三人各自騎在馬上,帶著一隊王府侍衛並刑部郎中和幾名刑部差役出發了。
祁襄這會兒又換回了男裝,蕭允墨聞見她身上若隱若現的酒氣,問:“昨夜又喝酒去了?”
“嗯,替那個劉員外看了看祖墳,人家誠心酬謝,盛情難卻啊。”
“又坑有錢人去了?”
“哪會啊,我令他拆了祖墳周圍的牆,讓普通百姓不必再繞遠道,這是替他們家積福行善呢。”
蕭允墨微微一笑,又問:“那萬一劉孟卿中不了舉,又當如何?”
“我算了,他能中。”
“那你自己呢?能中麼?”
“我算不了自己啊,殿下。”
林策在一旁看著兩人一言一語,心裡升起一股說不出的別扭。
他們快馬加鞭,七日便到了蘇州府境內,他們決定在姑蘇城中稍作休整,然而剛到驛館不久,祁襄便提著摺扇往外走。
蕭允墨和林策正在商量到了常寧後的對策,看見祁襄出去,高聲叫住她問:“你去哪裡?”
她懶聲答道:“此去形勢複雜,我問花間公子求一封花箋去。”
蕭允墨已然站起身,語氣很是不滿:“朝廷都頭疼的案子,一介江湖草寇能有什麼見解!況且他如今自身難保,還會管你的事?”
祁襄沒搭理他,自顧自往外邁開步子:“我去去就回。”
“祁襄!” 蕭允墨不住咳嗽起來,林策只得扶著他跟上去,三個人就這樣走出了驛館。
“這個花間公子的花箋,怎麼個求法?” 走在青石板路上,林策問。
“花樓酒樓的姑娘們房裡有個錦盒,你將信交給姑娘,她要是高興,便會把信放進錦盒裡,到時自然會有尋花閣的人去收。花間公子呢,則會挑一些有緣人,回花箋解惑。”
蕭允墨冷笑:“哼,道德敗壞,故弄玄虛。”
林策面色一變,又問出了一個關鍵問題:“如此說來,我們現在是……要去青樓?”
祁襄咧開嘴,笑得春光明媚:“正是!二位公子別客氣,今天這頓花酒,小的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