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不受祿,只怕王爺所求,小的答允不了。”
“我所求不過你留在王府,別再逃跑罷了。”
她忽閃著大眼睛,問道:“王爺以什麼身份留我在府裡呢?若要我當殿下的侍妾,那小人實難從命。”
“我原本是要說懷王妃,想你不肯,那就當個幕僚,如何?”
祁襄想了想,輕輕一嘆:“若我還說不肯呢?”
“那我便抓你回去關著,左右都是一回事。”
她撇撇嘴道:“我幹這買賣,實在不吉利,王爺就不怕我壞了你王府的風水,給你招來災禍麼?”
蕭允墨冷笑道:“那不正好,我本就只剩一副殘軀,你若剋死了我,豈不又是一樁大生意?”
祁襄翻了個白眼:“殿下若有個好歹,自有朝廷料理,哪裡輪的著我?”
見他一臉得逞的笑,祁襄的臉色卻冷了下來:“況且,殿下面相,克妻克子,您命格剛硬,定能長命百歲的。”
蕭允墨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一時啞口無言。
馬車緩緩行在山路上,身後忽地想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外頭的懷王侍從問:“來者何人?”
只聽見一個女聲喊道:“先生,先生你可在車裡?”
祁襄連忙從小窗裡探出頭去,對著聲音的方向招著手道:“阿瑤,我在這裡!”
蕭允墨叫了一聲“停車”,祁襄鑽下車來,他也麻溜跟了出來。
張瑤與何田下了馬,卻被懷王的人攔住,蕭允墨一擺手,侍從讓開路,兩人焦急地跑到了祁襄面前。
張瑤繼續道:“先生,杜尚書他……他的墓碑流了血,現下杜夫人正請你快去呢!”
“哦?這是尚書大人魂魄不安吶。”
何田點點頭:“我們也是這麼說的,夫人心焦,請你回去想辦法呢!”
祁襄一回頭,眼裡帶著央求:“殿下,十萬火急,您就讓我回去吧。”
蕭允墨當下說:“我同你一起去。”
他們折返回京,到了墓地一看,那杜衡的墓碑上果然從頂上滲下血來,血一直流到地上,染紅一片土。
杜家人和一群官差圍在墓地周圍,昨夜那位林侍郎也在,盡管祁襄已經換了一身常服,但他仍然一眼就認出她來,邁著大步走過來,厲聲道:“是你這小賊?還敢來這裡!”
祁襄連忙往蕭允墨背後躲了躲,他倒也配合,向前跨了一步,擋在她和林策之間,拿著王爺的威嚴道:“祁襄是我府上的人,不是什麼盜賊,林大人怕是對她有誤會。”
林策緊皺眉頭,卻也不敢再多言。祁襄從蕭允墨身後探出頭來,笑著說:“林大人,早說了,我就是個陰陽先生,今日來此,也是受了杜夫人的囑託,來替尚書大人安魂寧墳呢。”
“哼,什麼安魂,裝神弄鬼。” 林策不屑地嘟囔了一句。
杜夫人見了祁襄,彷彿見了救星,緊緊握著她的手,慟哭道:“先生,這好端端的,墓碑怎麼會流血呢,是不是我家大人有什麼冤情要訴啊?”
祁襄一邊安慰,一邊從腰上取下法鈴來,在空中搖了幾下,雙眼緊閉,口中念起咒來。唸了一陣,她的臉上忽然現出痛苦的神色,她開始大口喘息,顫顫巍巍抬起手,朝著杜夫人和她兒子站的方向用力一指。
她猛地睜開眼,怒視二人,額上暴起青筋,聲嘶力竭地大喝道:“我死得如此悲慘,你們竟還瞞著那事,是想叫我做個冤死鬼嗎!”
那杜夫人到底見過大風大浪,只是面露恐懼之色,倒還存著幾分鎮靜,而那杜公子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邊磕頭一邊說:“爹爹……爹爹……不是我們故意隱瞞,我和娘實在是為了您的聲譽著想啊!”
祁襄這會兒已然恢複了正常,她平靜地捋了捋衣角的褶皺,對杜夫人道:“我已去下頭問了問杜尚書,他說你們知道一些他被害的內情,卻遲遲不說出來,橫死之人背了業障,到了陰曹地府有可能要拔舌頭、下油鍋的,大人實在害怕得緊吶。”
杜公子一聽這話,連忙扯著杜夫人的衣袖勸道:“娘!那封信的事,你就說出來吧!”
林策也走上前來,問:“杜夫人,尚書大人的死另有隱情,是確有其事嗎?”
杜夫人深深嘆了口氣,低著頭道:“一個多月前,我們家中收到一封匿名信,我們都以為只是惡作劇而已,所以才沒說……”
林策又問:“什麼匿名信?裡頭寫了什麼?”
杜夫人抬起頭,眼中充滿疲憊:“侍郎大人,您隨我回府,自己看罷。”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兒子,兩人轉過身往馬車走去。林策回過頭,對上祁襄的眼神。她嫣然一笑,低聲道:“舉手之勞,不必客氣,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