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兵
第八十五章
他不能任由自己在這裡空等下去。阿布垂下眼簾，發帶已經在之前的打鬥中被撤散開了，濕漉漉的金發搭在透濕的肩上。雨稍微停了一會，發梢依然往下滴著水，諾特倒是很少看到這個總是冷淡矜貴的馬爾福家的小少爺落到這樣狼狽的境地。他肆無忌憚地嘲諷著：“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倒是比那個埃弗裡家的瘋婆子更像是女人。”反正他現在也沒有魔杖了，諾特想要伸手去抓他的頭發。阿布擒住了他的手腕，語氣冷得像是冰：“諾特，我現在只是失去了魔杖，而不是失去了雙手。”
這是諾特主動靠近他的，阿布的力氣用的不小，把諾特的腕骨捏得發出了嘎吱的響聲，他痛得嗷嗷叫，哆哆嗦嗦地想舉起魔杖，又完全使不上力氣。他瞪著克拉布：“你是死的嗎？不知道來幫我嗎？”
“啊？”克拉布有些呆：“怎麼幫？”
“用……哎喲，用魔咒啊！！”諾特生氣地朝他吼著：“馬爾福現在手上又沒有魔杖！”
“那用什麼魔咒啊？”克拉布繼續虛心求教：“呃，我會的不是很多。”
諾特覺得他要是死了，可能不是被阿布打死的，而是被克拉布給氣死的。
阿布把重心移到另一隻腳上，渾身緊繃著，想要尋找合適的時機從這兩個笨蛋的面前逃走，只要躲進了樹叢裡，在樹蔭的遮蔽下撤離，按照他們兩個人的魔咒準頭，他是很有可能完全躲開攻擊的。這個想法才剛剛在腦海裡流轉一瞬，克拉布就突然從後面挾住了阿布的一隻胳膊，他反應不及，手上的力道也鬆懈了下來，諾特很快就從阿布的制轄下逃脫了出來，甩著手嘶嘶地抽著冷氣。
“他說過不能讓你提前打亂亞克斯利的計劃。”克拉布認真地說：“所以不要想逃跑。”他是一個很鈍，也很木訥的人。如果有人朝他下達了任務，他就會一絲不茍地按照這樣的命令去做。
“你在說什麼？”諾特生氣地質問他，但克拉布比他高一些，他不得不仰起頭看著克拉布：“你怎麼不早點抓住他？”
“啊……”克拉布撓了撓頭：“因為他之前沒有想要逃跑的樣子。”
“那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的手被他捏斷嗎？”
“我沒有眼睜睜地看著。”克拉布努力地辯解：“我把眼睛移開了。”
諾特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
“你們兩個並不是完全聽命於亞克斯利的吧？”阿布突然開口，在看到諾特有些慌亂的表情，他心裡明瞭，不動聲色進一步逼問：“是湯姆裡德爾？”
“啊，他知道了。”克拉布拍了一下腦袋。
“蠢貨！他是在詐你！”諾特氣急敗壞地說。
湯姆裡德爾是蛇佬腔，而且根據阿布的觀察，他也許已經開始涉獵黑魔法相關，雖然他非常狡猾，沒有任何人能夠抓住他的馬腳，作為室友的克拉布和諾特不可能一點都意識不到。如果他們對尤利塞斯是完全忠心的，那麼一定會把這個訊息告訴尤利塞斯。就目前看來，尤利塞斯雖然跟湯姆裡德爾很不對付，但一直保持著平衡，這對於睚眥必報的尤利塞斯來說，只能是意味著他抓不到湯姆的錯處，無法借題發揮。
“我知道，如果阻止了這場魁地奇，裡德爾原本的計劃也會被打亂。因為我一開始也是這樣打算的，但是如果這件事繼續進行下去，對他也沒有好處。”阿布冷靜地說，在外面耽誤了這麼長時間，不知道球場現在的情況到底是什麼樣，佩格隨時都會有危險，他已經來不及現在離開這裡去搬救兵了。
“讓我進去。你們也應該清楚，等到這場比賽結束之後，離亞克斯利的末日也不遠了。而湯姆裡德爾——這件事可以等到到時候我跟他去解釋，我想現在還羽翼並不豐滿的他，並不會拒絕結交更多的助力吧？可是你們繼續阻攔下去，如果瓊納斯在裡面出了任何的事情，我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在這裡起誓，一定與他不死不休。”
看到諾特顯然開始遲疑，阿布繼續說：“你對我的怨恨是來自於在你被其他人孤立時，我拒絕提供任何幫助。可是瓊納斯對待你們，向來都沒有任何的偏見，我的錯誤由我自己來承擔，我想，如果連累到了無辜的人，瓊納斯因此重傷，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你真的可以完全置之度外嗎？”
諾特一開始確實不太喜歡沙菲克，與其說是不喜歡，不如說是嫉妒。他的身邊總是自然地圍著一群人，總是那麼受歡迎，明明他是一個非常懦弱平庸的人，卻被那麼多的人喜歡著。而諾特的喜歡從來不會獲得任何回報。他出醜，害得斯萊特林丟了不少分，被孤立，一切像是罪有應得。他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故意不讓克拉布跟著他，因為這會讓他顯得非常愚蠢。
他苦悶地在黑湖邊閑逛的時候，曾經遇到過瓊納斯，當時他也落單了，埃弗裡和馬爾福都沒有在他身邊。那時候諾特有些惡意地嘲笑他，為什麼他的朋友這次沒有把他拴在褲腰帶上。剛剛還沒有說幾句話，樹上的蛇就掉到了他的身上。諾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蛇格外恐懼，也許是因為湯姆裡德爾那條非常詭異的蛇，讓他對蛇都産生了陰影。蛇冰涼的身體沿著他的脖子往裡鑽，經過的地方都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整個人都僵直在了原地。
沙菲克像是剛剛才看到他，高興地諾特也不知道他在為什麼高興）擺擺手：啊！是西紅柿！而語言更是不知所雲）他走到了諾特的面前，好奇地盯著他和他脖子上的蛇看。
它只是想和你玩吧。沙菲克把手伸到了那條斑紋蛇的面前，蛇滑溜溜地順著盤旋到了他的手臂上。
你這個怪胎！你跟湯姆裡德爾一樣都是怪胎！諾特覺得這個場景還是太詭異了，忍不住向後倒退。但是沙菲克好像完全沒有覺得被冒犯到，他彎了彎嘴角：你是怕蛇嗎？沒有關系啊，大家都有害怕的東西的。你不要看湯姆很厲害的樣子，其實他也會怕西紅柿——上一次吃到了番茄味的多味豆。他假裝面無表情，其實後來回去漱了好多次口，我還看到他有研究過怎麼刪除多味豆的某一種味道。他繪聲繪色地模仿著湯姆的表情，最後繃不住了，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諾特覺得他莫名其妙，而更莫名其妙的是，他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在發現自己的表情後，諾特捂住了嘴，努力地讓自己變得嚴肅起來。馬爾福是一個勢力又冷酷的混蛋，那沙菲克就是他幫兇，跟他沒什麼區別，都是諾特的敵人。
是吧。笑起來的時候，心情會好一些的。沙菲克當時說，好像一點也沒有在乎諾特敵視的表情。他又說了一些沒用的話，態度平和得不想是在面對斯萊特林的公敵。在諾特問他的時候，他還反問公敵是一種水果嗎？諾特覺得她在裝傻，沙菲克還是興致很高地說：沒有關系的，雖然有些人不喜歡吃西紅柿，但是不能否認西紅柿也是很好吃的水果啊……不過西紅柿是水果還是蔬菜？
黃昏低垂，流雲呈現出灰金色的光暈，像夢一樣好，像夢一樣朦朧。但諾特再見到他的時候，他看起來已經完全不記得這件事了。連諾特也覺得這應該是一場奇怪的夢，沙菲克和他說的話一樣像是陽光裡奇幻詭麗的泡泡。
“……你去吧。”諾特最後說，他對克拉布擺了擺手：“我就說我跟馬修沒有把你攔住。反正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辦砸事情了。”他聳了聳肩。
但是克拉布並沒有松開手，完全沒有因為諾特的話而做出任何反應。
“鬆手！”諾特冷聲說：“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
“諾特，你知道我不太聰明，所以一次只會聽一個人的命令。”克拉布心平氣和地說：“湯姆告訴我不能讓尤利塞斯的計劃被打斷，我就是這樣執行的。”
“看起來這裡很熱鬧。”湯姆微笑著從陰翳裡走了出來，他顯然之前施過了忽略咒，在他說話之前並沒有人發現他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之前的對話很明顯都被他聽到：“是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你應該聽到了我說的話。”阿布冷靜地說：“放我進去，再晚的話一切可能就無法挽回了。”
“很遺憾，我想我跟諾特還有克拉布只是室友關系——”湯姆把玩著手裡的魔杖：“我並沒有理由命令他們。”
“如果我告訴你，現在在掃帚上的是佩格莉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