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湯姆裡德爾的確是個蛇佬腔?”佩格這才反應過來,阿布原來又在套她的話,她在不經意間洩露了湯姆的秘密,她緊閉著嘴巴,決定在換回身體之前,不再跟阿布多說一句話。
“這難怪……他的天賦,還有他的野心……”阿布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低聲自言自語,他看向佩格:“你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如果讓他知道,對他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壞事。”
佩格不理他。
“因為你覺得他可能會傷害到瓊對嗎?親愛的女孩,我知道你並沒有想要傷害我們的意思。要不然你早就做了,而我們不會有任何防備。你是在做正確的事情,這件事情絕不能讓湯姆裡德爾知道,你需要繼續保持沉默。”阿布放緩了聲線:“你能夠做到,是嗎,佩格,你也不想瓊納斯被利用吧,你就在他的身體裡,你應該清楚,他是一個非常善良正直的人,你不願意他因為你受到傷害吧?”
佩格用力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又很快地用手捂住嘴巴。
“那我們就先維持現狀,一旦你發現接管了瓊的身體,就先提前跟我說,不要讓阿芙拉發現。我想相處了一年的時間,你應該知道她的性格,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毫不猶疑地想方設法殺死湯姆裡德爾的蛇,徹底斷開你們之間的連線。”阿布神情自然地說。佩格本來想反駁說阿芙拉不會的,但是阿芙拉之所以會對她好,是以為她是瓊納斯,而她沒有道理會對一條路邊的蛇留情,佩格有些失落地點了點頭。她想著,如果有一天阿芙拉知道了真相,也會用冷漠的表情、尖刻的言語、用她的魔杖指向她嗎?
佩格一開始覺得這是一種來自命運的饋贈,她意外地變成了蛇,但仍然可以很短暫地直立行走,她暫時蜷縮在別人的身體裡,透過別人的鼻子呼吸,透過別人的眼睛觀察世界,讓她不至於在漫長的爬行生活裡徹底忘記自己還是人類。但是好像這一切並不像是她相信的那樣理所應當,好像這個世界就是由複雜和不可理喻構成的,那些被她忽視的東西最後都會像是氣球一樣懸浮在天上,有朝一日破碎,變成尖銳的東西重新劃傷人的身體。
“那就先暫且這樣吧,我也會找辦法中斷你們之前的聯系,雖然這種情況非常罕見,但也不排除有書籍裡提到過……”阿布說著,他面前的男孩突然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抬起頭:“阿布?什麼書?”
“沒什麼。”阿布很快改口:“我在說我要去圖書館複習。”
“可是……這個學期才剛剛開始啊。”男孩困惑地說。
“複習上個學期的知識,我覺得還有些知識學得不夠牢固。”阿布面不改色。
“我有點餓了。”男孩說。
“中午還沒有吃飯吧?”阿布往前走:“我有讓其他人幫忙帶一些食物留給你,我們現在去休息室吧。”
等到了休息室的時候,阿布看著眼前的男孩狼吞虎嚥地吃著蘋果布丁和烤姜餅,他拍著後背,柔和地說:“吃慢點,沒人跟你搶。”
“太壞惹,俺要吃窮你……嗷嗚嗷嗚,居然還騙我。”阿布看著他嘴巴裡塞著東西,還含糊不清地指責著阿布:“果然媽媽說得沒錯,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媽媽?我記得——”阿布反應了過來,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你是佩格?”
佩格得意地點了點頭:“俺滴演技不錯吧!”
她往嘴裡灌了一口南瓜汁,把嘴巴裡的東西嚥了下去,然後從板凳上跳下來:“這樣我們就扯平了,你騙了我一次,我也騙了你一次!我暫時原諒你了。”她的藍眼睛彎成了兩道月牙,阿布不著邊際地想,她原本的身體裡,是不是也有這樣一雙湛藍的眼眸。
佩格往前走了幾步,可能因為吃太飽了,有點踉蹌,差點摔倒了,阿布扶住了他,他晃了晃身子,然後不太好意思地往後退了一步:“阿布,我剛剛是不是又在草叢裡睡著了?”
“同樣的把戲用一次是聰明,用兩次就是愚蠢了。”阿布不客氣地說。
瓊納斯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啊?”
阿布反應過來,眼前的人可能是真的瓊。他也很快地為自己挽尊:“我剛剛在背詩。”
雖然瓊納斯不知道阿布是什麼時候這麼有文學素養的,但是他是一個充分尊重好友愛好的人,點了點頭:“加油。”
他拉了拉身上鬆垮的袍子,有些疑惑地說:“我的紐扣怎麼不見了?”
“可能掉在哪去了。”阿布不在意地說,“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借你一件,今年我的父親給我做了很多件新袍子。”
“好吧。”瓊納斯也決定不去想了,他苦惱地揉了揉肚子:“我覺得我吃得有點太飽了……阿芙拉昨天跟我說覺得我胖了一些。”
“沒有,那是她自己太瘦了,你別學她。”阿布看了一眼之前還是滿滿當當的餐盤,現在上面只剩下光滑的雞骨頭,好像它們身上從來都沒有長過肉一樣,他很快地改口:“但是我覺得吃完飯之後走一走也不是一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