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在公司裡紮根的人，在這個普通的日子離開公司，會讓她這個上司有些在意，但也僅僅只是有些。
眾和是個很棒的公司——公眾意義上而言。這裡是有名的大廠集團，無數求職者趨之若鶩的地方。但作為這家大廠的hr經理，薇薇安早就深諳公司內部潛.規.則.和真正的職場生存之道。
雖然不敢賭其他地方就一定比這好，但是別人既然肯開出更高的價格邀請她，她多少也有心動。
即使是稍稍遜色的公司，但公司的排名與他們這些打工人有什麼關系？更短的通勤距離，更好的薪資待遇，更不要提眾和最近謠言紛紛，上頭幾次開會都決定不了未來發展方向。
薇薇安嘆了口氣，聯絡了部門內打從初入職場開始就跟著自己的員工。
她一點不喜歡這個名字，工作久了，似乎沒有人在乎她的真名，只有一個與她本身割裂的“薇薇安”似乎完全替代了她。新公司還有一點好處在於，那裡並不要求員工起一個英文名。
桐桐，小林，李哥，老徐，瑩瑩，阿欣……
薇薇安清點著人員，知道看著微信列表裡的那位【agic】，有了些許猶豫。
馬傑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多麼聰明的人，有的事即使看明白了，他也並不能完全做好。過往讀書時候勤勤懇懇，如今得了一個還不錯的工作。入職以後便兢兢業業，算是穩步升到了這個位置。很多人都說他發展的很好，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一路每一步有多難熬。
但薇薇安給了馬傑完全不同的評價，她下班後跟江藝桐一起吃飯的時候聊到了他。
“馬傑啊，挺聰明的，就是太聰明太謹慎了。”薇薇安有些遺憾地與江藝桐碰杯，她倆關系特別好，也不怕聊這些，“智商夠高，情商也不差。你說他當這麼多年hr，敬業倒是挺敬業的，工作能力也很強。就是這人情世故啊……嘖。”
江藝桐也想起了那個人，剛進公司的時候，也是意氣風發，整天異想天開的模樣。時間久了，稜角平了，人也變木訥了。
“你說看不懂，也不可能。”
馬傑或許只是不願意，從前嫉惡如仇的人，面對那些會有多無力，她們清楚這種感覺。有的人隨波逐流最後同流合汙，有的人四處碰壁最後淘汰退出，還有的人，就像馬傑，真要成為一丘之貉他也做不到，真要放棄得來的一切他也捨不得，最後為了職位選擇四處逢迎卻又沒有極盡諂媚，處於一個不上不下，不尷不尬的位置。
也許正是因為很多舉動不是發自肺腑，便會顯得他這個人有些假。
良久，薇薇安嘆了口氣。馬傑人不壞，但她這次離開，先不說馬傑與她並不親近，就算關系不錯，他願不願意走還是個未知數。
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帶走了部門所有人唯獨留下馬傑，他是應接不暇還是趁機高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什麼時候走？”
薇薇安思考片刻，回答：“我需要再聊聊，知道你們願意跟我走，我總不能帶你們往低處跳。最遲四個月，最快兩個月就能走。”
還不知道自己打算被現在的上司丟下，馬傑坐在工位上加班。眼見外面天已經完全黑了，他伸了個懶腰，起身打算去水吧喝口熱水。
公司其實沒那麼多工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加班成了一種態度，似乎只有足夠的考勤時間，才能顯示自己足夠敬業。更不用提公司有著大廠的肚量，加班費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是以許多人無論有沒有工作，無論是摸魚還是耗時間，都待這不走。
倒了杯熱水，泡了公司提供的茶葉，馬傑站在那裡，看向窗外，有些恍惚。
剛剛薇薇安和艾米莉，就是江藝桐，兩人商量出去吃飯的時候，提到了要不要喝點什麼聊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聽到“喝”這個字，馬傑就瞬間想到了中午那杯荔枝檸檬氣泡水。
他一向是不喝這種的，所以他並不能確定，中午那杯甜膩的氣泡水是否是正常氣泡飲的口味。
以及，他也沒相過親，但從過往聽說來看，他確實詫異於現在的相親市場怎麼已經進化到這種程度。
那個說要互幫互助的女孩……
應該，不缺人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