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尚書放下心來,“砸廷尉府的事待會兒你別開口,有人參你,我就站出來把事情攬到戶部頭上,說是因為戶部公務發生了齟齬,諒廷尉府的人也不敢多話。”
“謝大人。”
“不用謝我,本官可就培養了你這麼一棵獨苗當繼任者,你別給我斷在這兒!”
“……是。”
不料待上了早朝,卻無人提起這樁事,不但政敵沒拿此事來攻訐,就連廷尉本人都站在隊伍裡,低著頭不言不語。
下了朝,沈乘月求見了帝王,於禦書房裡,開門見山問道:“是陛下提前打了招呼,才讓朝上無人提起此事?”
“朕理當如此,”皇帝看向她,“事情都是我惹出來的。”
“確實。”
皇帝苦笑:“沈愛卿還真是直白。”
“臣還是要謝過陛下,”沈乘月遲疑,“敢問陛下,訊息是如何洩露的?”
皇帝一指門口,沈乘月注意到門口立著的當值太監似乎是換了一個。
“朕最近與沈愛卿共處一室的時間太久了,”皇帝繼續道,“而你又是朕近期接觸過得唯一一名女子,便有人生了疑問,到處打探。”
“原來如此,”沈乘月又回頭看看,“所以您計劃一直敞著禦書房的大門?”
“嗯,”皇帝頷首,“我們坦坦蕩蕩,並無逾矩,不如光明正大讓人看看,免得又有人胡思亂想。”
“冬天也開著?”
“……好問題,”皇帝挑眉,“這就是另一個好處了,凍得大臣們瑟瑟發抖,他們就會盡量言簡意賅了。”
“有道理,”沈乘月從懷裡摸出本摺子,說起正事,“陛下,這是賣掉冀州行宮那筆銀子的花銷。雍州那邊今年因旱減産,這筆銀子一部分用於撥款建造大量新改裝的耬車和水車等農具,準備送與雍州百姓。還有一部分撥於太行山東麓加固築堤,另外還購置了寧陵一代很多果農積壓在手的瓜果,運往京城並沿途售賣,餘下的用在百官月俸等花銷上,摺子中都有記載。”
皇帝認真翻閱:“不料賣了一座行宮,竟能做這許多事。”
“陛下心繫百姓,寧願犧牲自己的便利,也要還利於民,當真愛民如子,又敢想敢做,不循舊俗……”
“等等,”皇帝打斷她,“沈愛卿你為何要給朕細看這些花銷?”
沈乘月真誠地望著他:“我以為陛下會很開心。”
“朕的確開心,但……你真的不是為了說服朕繼續賣掉其他行宮?”
“陛下怎麼會這麼想?”
“沒什麼,”陛下握著摺子,“讓朕再看看。”
“臣告退。”
這事兒不急,沈乘月先鋪墊了一波,以退為進,告退離開。
走出禦書房不遠,她經過拐角處,便遇到一名宮裝女子。
沈乘月躬身行禮:“臣見過淑妃娘娘。”
“本宮一直想見見沈大人,我知道陛下他是真心想……”
“臣拜別淑妃娘娘。”
“什麼?”
沈乘月沒聽她說什麼,禮數周全地施了一禮,隨後轉身一溜煙地跑了,淑妃望著她健步如飛的背影,大概是實在沒見過這種人,愣在原地半晌沒能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