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中人到底是不一樣,兩人靠著摸爬滾打多年修煉出的圓滑,居然還能撐出個笑容,若無其事道:“酒灑了,我這就吩咐小二再上一壇。”
不多時,三皇子的侍從敲門進來,居然幫忙把沈乘月的摺扇撿了回來:“我家主人替弟弟致歉,請您勿怪。”
“客氣了。”
五皇子又被三哥教訓了一回,回宮立刻哭著向父皇狠狠告了沈乘月一狀。
皇帝苦笑:“這是沖我來的,看來她是對我有氣啊。”
“父皇?”
“罷了,你下去吧,一個月內不得出宮,這次跟著的僕從通通去領十板子,”皇帝揮手命他退下,“你也該懂點事了。”
“為什麼受罰的是我?那廝打了兒臣就算了?她當著其他官員的面打了我,我以後面子往哪兒擱?”
“回頭我批評她。”
五皇子聽出了父親的敷衍,頓時淚灑禦書房:“你們怎麼都護著她?父皇您為何不將其停職?”
“我把她停職了,下次海外貿易你來帶隊?”
“我帶就我帶!”
“早點睡吧。”
“……”
另一邊,沈乘月看完戲,趁夜翻牆進了郡主府。雖然戶部尚書吩咐過此事不得外傳,但沈瑕畢竟也不算外人,她今天就是要鑽這個空子。
兩人一起趴在涼亭裡看月亮,沈瑕聽了她的話,不由感嘆:“你這一天天夠充實的。”
“說正經的。”
“給皇帝找點麻煩拖著他?”沈瑕提議,“我可以試試搞崩京城市場。”
“不行,攪得百姓不安,商界動蕩,豈不是捨本逐末?”沈乘月立刻否決,“再說我名下産業佔京城半壁江山,市場崩了,受損最大的就是我的生意。何況這事兒最後不還是戶部來收尾?受損的是我,收拾爛攤子的還是我,你這也叫給我出主意?我看你是想給我找麻煩!”
“好吧,”沈瑕挺遺憾地嘆了口氣,“你貿易途中不是拜訪過很多小國並和當地人保持著交流嗎?不然就試著煽動他們,假裝他們要聯合對付大楚,虛張聲勢嚇唬嚇唬陛下,把他出兵南征的計劃拖下來。”
“想都別想,陛下還沒怎樣,百姓就要先擔驚受怕了,再說萬一那些小國真被我煽動起來了怎麼辦?你給我老實點,”沈乘月白了她一眼,“而且陛下這次十分堅決,我覺得並不是能被拖得住的。”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幹脆去刺殺皇帝吧!”
“我先刺殺了你!”
月華如練,兩人相對安靜片刻,沈瑕難得說了句人話:“姐姐,別難受了。”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你對皇帝是有些情誼的。”
沈乘月嘆息:“迴圈裡我劫了國庫,他都沒砍我的頭,他對我其實很優容。”
“嗯,我看得出來,他還挺喜歡你的,”沈瑕仰頭看月亮,“但一個人不可能永遠做正確的決定,是人就會有錯,尤其對於富有四海的皇帝而言,他在百官阻撓下做成了大事,卻忽然變得虛懷若谷、從諫如流才是奇事。”
“我明白,我只是希望明君永遠是明君,好人永遠是好人,大家都可以快快這個了。”
“那說說三皇子吧,”沈瑕看姐姐,“他是不是喜歡你?”
“唔,你說的這個喜歡,和剛剛皇帝喜歡我的那個喜歡,是同一個意思嗎?”
“當然不是。”
“不能吧,”沈乘月會意,倒吸一口涼氣,“三殿下還沒成親嗎?他不是很久以前就開始選妃了嗎?暉園夜宴都過去多少年了?”
“他已經成親了,”沈瑕輕描淡寫,“但這兩點其實不矛盾。”
“哦,當時我應該沒在京城,沒怎麼關注,”沈乘月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雖然迴圈裡他的確對我表達過好感,但那時候我沒那個腦子去搞清楚他到底是真的喜歡我,還是想借無實權的沈家向外界傳達他無心皇位之意。”
“那你現在搞清楚了嗎?”
“沒有,”沈乘月聳肩,“但我已經懶得探究答案了,他對皇位有心無心,和我有什麼幹系?”
“他也有可能是想拉攏你。”沈瑕說。
“隨他去吧,反正我不可能去押寶下一任皇帝,”沈乘月靠在長椅上揉了揉眉心,“這一任我還沒擺弄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