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夜掃了他一眼,不知他是在林子裡受了什麼摧殘,卻也無心多問。
待沈乘月回轉時,恰好姜明錦弄破了衣袖,有些懊惱:“只惦記給甜甜帶換洗衣物,倒忘了自己的了。”
“我來吧。”沈乘月擦淨了手,從袖中掏出針線包,坐在姜明錦面前,熟練地在破口上繡了個花紋,掩住了破洞。
沈家人震驚地望著她,連沈瑕眉宇間都帶了幾分對此情此景的懷疑。
只有姜夫人欣慰地看著她:“瞧瞧,多好的孩子啊,這才是能沉下心過日子的性子!”
朱公子見了沈乘月如此正常的模樣,這才緩過神來,鼓了鼓勇氣,方敢再度上前搭話:“我見大姑娘、二姑娘出門,似乎都沒帶多少丫鬟小廝?”
“習慣一個人出門了,”沈乘月解釋,“我和二妹妹平日出去,都不怎麼帶下人。”
“為何如此?”
“我的院子裡本就沒剩多少人了,兩個大丫鬟都離開了,也沒再填補,”沈乘月如實答道,“其實原本也用不到那麼多人,很多事我自己都能做。”
朱公子和尤公子對視一眼,遲疑著盡量以不傷人的語氣問道:“沈府最近是否狀況不佳?”
沈乘月稍稍怔了一下,才意識到對方是在問沈府是不是窮到連丫鬟都僱不起了。
她抬頭認真打量了他一遍,認出他腰間玉佩是京城多寶閣的新樣式,束發冠是似錦閣的特色青玉,衣衫是漱玉樓裁製的,很多店鋪跟著仿製過,但漱玉樓的剪裁始終是獨一份的。而他帶來的點心和茶葉分別是桃源樓和古韻莊的,都是昂貴的物件,想來朱府的確算是富貴人家了。
姜夫人倒是認真挑過人選的,只是恰巧多寶閣和似錦閣是小桃名下的産業,漱玉樓、桃源樓和古韻莊則屬掛在雲沾名下。京城裡吃穿住行都快被壟斷了,沈乘月很難對他的財力産生什麼驚嘆。
對方詢問不帶惡意,話罷了。沈乘月自然也不會忽然跳出來炫耀自己的財力,藉此給對方一個回擊,直到讓他面上訕訕無光,便只是笑了笑:“沈府無事,多謝公子關心。”
若能讓他誤以為沈府窮困,藉此打消念頭,倒也不錯。
朱公子大概察覺到自己的問題有些冒犯了,立刻換了個話題,說起了自己隨父親進宮面聖的事,講了不少皇宮巍峨和天家威嚴。卻見沈乘月始終神色淡淡,只是偶爾微笑著點點頭,表示她在聆聽。
“近距離見到陛下,那份威儀與威嚴,和宮宴上遠遠遙望所見,大為不同。”
沈乘月點點頭:“想來的確如此。”
連姜夫人聽著都覺得太無趣了些,連忙打發四個年輕人自去逛逛,不必陪大家坐著。
於是四人沿著湖邊緩緩散步,春夏交際時天氣正好,不似盛夏的酷熱,很多人家喜歡在這種時候出來逛逛,一路上人流如織。
遠處響起馬蹄聲,幾人回頭看去,見有人帶著一隊侍衛賓士在入城的官道上,為首的是朝上最近風頭正盛的三皇子。
三皇子一路打馬,看到幾人,竟停了下來,牽馬走向他們。
朱公子和尤公子怔了怔,都覺得與有榮焉,想不到宮宴上見過幾次,三殿下居然就記住了他們,還特地停下來打招呼。想來一定是自己那在朝為官的父親受重用的緣故。
他們一時心思紛亂,比如要如何在三殿下面前表現,比如三殿下對夷狄的態度一向激進,被他看到自己和沈瑕這個叛逃者走在一起他會不會多心一類。
“大姑娘二姑娘好,好久不見,”但三殿下走近後,只說了一句話,就打碎了兩人的夢,“這兩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