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乘月翩然而去,在高處的屋頂上找到了師尊請來的幾位武林高手:“辛苦諸位,幾位現在可以下去亂殺了。”
夷狄人對屋頂久攻不下,又失了主將,正是混亂的時候,應當不會繼續攻打這裡。
“痛快!”高壯男子風風火火地跳下房去,轉眼間身影已經消失在街角。
刀疤女子白了他一眼:“急得跟要投……”平日這話她就脫口而出了,只是此時此刻,戰場之上,這種話聽起來實在不怎麼吉利,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對沈乘月一頷首,在高處觀察了一下,才轉身離開。
沈乘月好奇跟上去看了一眼,見刀疤女子挑了個窄巷跳了下去,這種級別的武林高手對上普通士兵當真是砍瓜切菜一般,一對兒鴛鴦鉞舞得密不透風,一招殺一人,不過片刻工夫就已血染戰袍,當然血都是別人的,比之沈乘月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不知要強了多少。
很快,窄巷中幾十人的夷狄小隊盡數咽氣,刀疤女子用倒地者的衣服擦了擦鴛鴦鉞上沾染的血跡,重又縱身躍起,上了屋頂觀察敵軍方向,尋找著自己的下一隊目標。
幾位高手也不是傻子,分頭行動後,只找幾十人的小隊,或者方便遁走的地形,不會貿然一躍進大空地上幾百上千敵軍當中。
夷狄軍就這樣一點點被滅殺著、削弱著,沈乘月路過有些街巷時,還看到幾隊大楚人馬氣勢洶洶地追在夷狄人身後跑。
她正稍稍放鬆下來時,忽見城中一角火光沖天。沈乘月以為是自己點火沒收好尾,導致城裡燒了起來,便連忙趕了過去。到了地方,見一隊夷狄人馬正對火潑油,她怔了一怔才反應過來。原來敵軍也早有準備,見戰鬥已顯頹勢,竟要點火燒城。
“這群瘋子!”沈乘月聽到身後縱馬匆匆趕過來的楚軍怒罵了一句,“他們自己難道就不危險?”
戰鬥落於下風,就立刻攪亂形勢,把己方和對手通通拖入危險境地當中。這種不顧死活的打法,楚軍實在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火勢隨風起,城中約有七、八處民房被點了火,公西郡丞派出幾隊人馬取水滅火,但百姓家中儲水不夠,從井裡打水費時費力,河邊又離得遠,一去一回,根本趕不上這群人放火的速度。
楚軍和夷狄軍在火光下繼續混戰,楚方的馬見了火恐懼不已,本能地後退避讓,不顧主人駕馭,陣中頓時亂了起來。夷狄軍的馬雖亦有些畏懼,但至少肯聽從指揮,大概是特地訓練過的。
楚軍這才明白,原來夷狄人放火還有這一層目的,氣得破口大罵。
有人腦筋轉得快,試著從盔甲下的衣襟上撕下布條蒙在馬兒的眼睛上,嘗試後發現效果不佳,它們似乎仍能感覺到光和熱,裹步不前。
沈乘月觀察情勢,沉吟片刻,轉身奔向城中建築最高點,揮動手裡的玄色旗幟。
有人抬頭看到這一幕,有些不敢置信:“連這她也有準備?”但轉念一想,她連敵軍主將都能斬殺,還有什麼做不到的?一時間對她滿懷信心,等著她出奇制勝。
玄色旗幟卻不是啟動機關,而是要召集人手的,待眾屬下匆匆趕到,沈乘月語速極快道:“我曾運來邊城幾輛筒車,就在花期酒約後院,能迅速從井裡大量抽水,我需要你們把它們推到城中幾處著火點幫忙滅火,不會操作就來問我或蘭濯。”
“這東西著火時恰恰得用!”一名屬下訝然,“您連此都有預料?”
“沒有,我運它們來別有用處,”沈乘月捂臉,“這個回頭再說。”
“筒車有幾輛?可足夠?”
“不夠,”沈乘月略作思索,“火藥還餘下多少?”
眾人分別報了數,沈乘月點了點頭:“差不多,去著火點,繞起火的房子一圈,大圈,切記別離得太近,把那一大圈房子炸掉,迅速把碎石清理掉,隔出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空白圈。讓火無物可燒,自己熄滅。哪邊用筒車,哪邊用火藥,你們觀察附近軍隊動向,自行分配。”
“是!”眾人匆匆領命而去。
筒車很快運到各個起火點,一頭的管子伸進近旁的井裡,一側對準著火的房屋噴水,仿若天降的甘霖,讓城中的火勢逐漸得到了控制。
見井水勝了熊熊烈火,公西郡丞不由放聲大笑:“今日看來是天不助你夷狄了!大軍聽令,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