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有兩萬之數。”守城計程車兵回答她。
薛夫人握拳:“比我們多一倍……”
她沒留給自己太多時間感嘆,立刻觀察城牆上形勢:“石頭用完了?”
“是,”士兵臉色很難看,“夷狄人一開始派出幾隊人馬,披著甲冑、帶著頭盔來攻城,我們立刻用了投石車,那群人被砸傷後,頭盔滾落,我們發現其中有人頭發花白,才意識到都是些老弱病殘。他們真正的精銳隊伍隨後才出現。”
“嘿!這群天殺的畜生!居然把老人帶上戰場送死,”薛夫人不免咬牙切齒,“我請百姓們幫忙,再四處給你們尋些石頭運上來!”
“是。”
“如果城門告破,做好迎戰的準備了嗎?”薛夫人又問。
士兵沉默著點點頭,對視間充滿悲壯。
薛夫人得知敵我數量懸殊後,下得城樓,連忙囑咐百姓們:“搬完這一輪石頭,就趕快逃命去吧!城門縱然堅固,卻也不知還撐得住多久。”
她一路趕回府裡,路上看到已有士兵沿街敲鑼,把可能還在睡夢中的百姓統統吵醒,說明情況。她回府取了自己的長槍,牽了馬,不捨地回頭望了一眼,才堅定了腳步,卻正對上了一年輕姑娘的視線。
“蘭濯姑娘,你站在這裡做什麼?”薛夫人忙道,“快逃命去吧!”
“不方便逃命,或是來不及逃命的百姓,讓他們聚集到花期酒約店裡來。”
“你那裡是有密室不成?”薛夫人思索,“城中是有些經不起折騰的病號,你那裡能容納多少人?可安全?”
“多少人都不在話下,”蘭濯道,“薛夫人若信得過我,可以把家中稚子、老人都交託給我。”
“什麼?!”薛夫人一驚,又打量了一遍那小小的店面,若不是之前的來往中蘭濯一直表現得很神奇,此時她幾乎要以為這姑娘失心瘋了。
“沈氏有一位走到哪兒都喜歡挖地道的老闆,”蘭濯解釋,“不過這一次,她的確是為了防備戰爭。”
“你們就在郡守眼皮底下挖了一條能容納無數人的地道?”薛夫人不敢置信,“若非特殊時期,我必然要追究!”
“我知道,請?”
薛夫人嘆氣,轉身回府,把家中老人扶了出來,身後跟著抱著稚子的家僕,跟著蘭濯進了那道小小的門面。
蘭濯掀開了通往後廚的那道簾子,薛夫人從未進過這裡,此時好奇打量,見除了極為幹淨整潔,倒也和其他食肆後廚無異。
蘭濯穿過後廚,又推開了一道門,眾人跟上,這道門後豁然開朗,露出了一個極為寬敞的空間,一名年輕男子坐在裡面,腳邊伏著一狗一雞一鴨。
“這是……”薛夫人很快反應過來,“你是把後面的建築都買下打通了。”
“沒錯,請。”
那年輕男子按下了什麼東西,他身前的石桌便橫移開來,露出下面的一道階梯。
蘭濯站在階梯旁:“這條地道通往城郊,所以我說多少人都不在話下,從這裡走,夷狄人不知情,便追之不上。不方便趕路的,也可以就躲在此處。”
“這可真是幫了大忙了!”薛夫人實在來不及驚訝,讓家僕帶著老人稚子入內,“我還要通知其他人,你們先躲著。”
說完,不理孩子的哭泣聲,腳步匆忙地離去。
另一邊,城牆之上,酣戰還在繼續,靠著搜羅來的石頭,眾人又給城下夷狄軍帶來了一波傷亡,但石頭終究有限,每聽到城門下一聲撞擊,他們心底便跟著一顫。
百姓能躲,士兵們卻躲不得。
這只能是一場死戰。
月黑風高,好一個殺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