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出這句話的是沈乘月,沈瑕大概會嘆口氣說:“的確無辜,人命債我背了。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如果是我,我會怎麼做?沈乘月問自己。
姨母的故事裡,她大概會想辦法給孩子尋個人家收養。但夷狄的真事裡,又當如何呢?
她能做的,大概只有繼續全力促成朝廷出兵。
馬兒逐漸駛離草原,沈乘月回頭望了一眼,藍天綠草,無邊無際。草原總是很美的,只是發生在其中的種種,令她無法愛上這個地方。
離開草原,車隊自會按照安排好的路線,一站一站地運送下去,把東西運到她的商鋪裡,或者送到已經預定了馬匹的顧客手中,無需沈乘月一路跟隨。她一路縱馬,奔過了黎明與黃昏,回了海邊碼頭。
杜成玉看到她很開心:“比預計的要快兩日,這麼急著趕路?”
“想看看熟悉的面孔,”沈乘月笑道,“在做什麼?”
“在給你的遊覽線路寫宣傳,畢竟我也投了銀子,快聽聽這句怎麼樣,”杜成玉給她讀了一句,“世上最快的船,減少路上耗時,能讓您抱著新鮮椰子趴在沙漠裡與扁頸蛇幹瞪眼。”
“……會不會有點誇張?”
“世上又不是沒有靠海的沙漠,一日之內足以從生長椰子樹的海邊進入沙漠。”
“也對,”沈乘月予以肯定,“很好,我喜歡。”
“喜歡就好,我要把這句寫在我的遊記裡。”
“你的遊記?”
“嗯,我上次回京被父母罵了,說我不務正業,就算無意科考也該做點正事,”杜成玉憂鬱地握著筆杆,“所以我打算寫一本遊記,傳揚天下,給他們看看我的正事。”
“期待早日拜讀杜公子佳作。”
“很捧場嘛你。”
沈乘月用慈愛的目光看向他:“聽說了世上有壞人,才意識到你們的可貴。”
小黃從甲板上沖過來,沈乘月順勢接住,讓它撲進自己懷裡,看著它狂搖尾巴的歡快模樣,摸了摸它的腦袋。
彩霞也跟著沖了過來,不過兩條腿的到底比四條腿的慢了一步,搶到沈乘月身邊時,她懷抱裡已經沒了位置。它不滿地扇動了一下翅膀,又一晃一晃地走開了。
“胖了啊,”沈乘月掂了掂小黃,“你們怎麼喂的?”
“不應當啊,”杜成玉摸了摸小黃的肚皮,“它每天跑來跑去的,怎麼會胖?是吃的太好了?”
武林盟主提著只還在滴水布袋子上了船:“喲,徒兒回來了?恰好為師從出海的漁民手裡買了一袋子新鮮鮑魚,我送去廚房烹飪,待會兒記得來吃!”
“是吃的太好了。”沈乘月若有所思地掃了一眼杜成玉的肚皮,後者縮了縮身子。
船下有人喧嘩,杜成玉熟練地一探頭:“不行!說了船是私人的!”
“什麼私人的?”沈乘月隨口問,“莫非有人要買船?誰這麼財大氣粗?”
“不是買船,是要上船參觀,還主動說要出錢,”杜成玉道,“前幾日有個財主出百兩銀子呢。”
“百兩?”
杜成玉側目:“你心動了是吧?”
“無本的買賣啊,”沈乘月搓手,“無本萬利。”
“你個大富商缺一百兩?”
“誰會嫌錢多呢?”沈乘月站在欄杆前,糾結地把身子扭成了麻花,“啊,錢啊!”
“啊,錢啊,”杜成玉模仿她,“你應該把這句擴寫成詩詞,蝶戀花·吾愛錢。”
“……”沈乘月白了他一眼,“算了,把跑出去玩的船員們叫回來,開船出海吧。”
大海一片碧藍,風平浪靜是一景,波濤洶湧時又是另一景。觀之,似能令人忘憂。
沈乘月把飛在大船附近的鷹隼召喚下來:“幫我送一封信。”
這封信會在所有花期酒約客棧裡傳遞,她名下的産業都會接到指示。
“風雨欲來,囤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