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放肆!”皇帝的聲音沉了下來,“朕的國庫,天下的國庫,是你們的嬉戲場嗎!”
“小女知錯,是我想的太少了,”沈乘月垂著頭,盯著地毯上的花紋,“下次再不敢了。”
“下次?”
“沒有下次!”沈乘月斬釘截鐵。
皇帝回身,看到她跪坐在自己小腿上:“跪沒跪相!”
沈乘月立刻把身子挺得筆直:“陛下……”
“說。”
“您要砍我的頭嗎?”
皇帝不答:“你過來,把劫國庫的步驟、事前所做的準備、每個參與者在其中都出了什麼力一一寫下來,不可有任何遺漏。”
沈乘月乖巧應是,提筆開始寫事前觀察守衛巡查動向的部分。
皇帝瞥了她一眼:“字不錯。”
“陛下,”沈乘月小心翼翼問道,“能給我搬張椅子嗎?我寫的東西可能會有點長。”
“要不要把朕的椅子讓給你?”
沈乘月訕訕低頭,不敢亂提要求了。
“對不住,大人,店裡最後一壇醉和春被那位姑娘買走了,”第一頁寫完,皇帝取過去看,“這是寫的什麼?話本嗎?”
“是打探訊息的過程,我知道守國庫的其中一個小頭目喜歡某家酒樓的醉和春,每個月的休沐日都會去喝上幾杯,這酒有些昂貴,算是他比較鋪張的嗜好了,”沈乘月回答,“我便提前砸銀子,買下那家酒樓及方圓幾裡內的所有醉和春,只留下一壇,特地在他面前買走,然後等小二為難時,順勢邀請他一起喝一杯。伸手不打笑臉人,大部分人不會拒絕我的邀約。待酒過三巡,我就可以不著痕跡地開始套話。當然不能問太明顯的問題,我拿出了比醉和春更貴更好的酒,給他嘗了,又請他以後有空一起飲酒,他立刻應了。我順勢問他上工下衙的時間,再好奇他為何每日下衙時間不同,打聽到那裡守外圈中圈裡圈的人下衙時間都不盡相同後,為他打抱不平,說他下衙時間比其他人晚,這不公正,來引他說更多話。再加上一些觀察,就能推測出人員輪換規律。”
“以結果來看,你是猜對了,有點腦子。”
“謝陛下,小女只是僥幸猜中了。”猜錯了她也不怕,反正有無限試錯的機會。要不是嫌麻煩,她完全可以用當初闖蕩皇宮的方法,用命趟出來一條正確的路線。
“看來國庫不甚安全啊。”
“其實還是挺安全的,”沈乘月如實道,“我紙上推演過很多遍,結論都是如果我們要運走裡面的錢糧,就完全沒有撤退的機會。”
“你說的這個小頭目……”
“都是我的錯,”沈乘月不想連累此人,“開國以來,從沒人打過國庫的主意,他自然想不到我要劫國庫,有些不設防也是人之常情。”
“在其位謀其政,朕用百姓的稅賦養著這些人,豈是一句人之常情就能推諉的?”
沈乘月無可辯駁,只能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安靜下來。
“你怎麼總看窗外?很急嗎?”皇帝不解,“難道等天亮了還有個要劫朕宮廷私庫的行程?”
“小女不敢,”沈乘月連忙否認,“這個難度太大了。”
“意思是難度不大你就要試試?”皇帝似笑非笑,“的確難度不小,私庫的鑰匙只朕一個人有。”
沈乘月聞言,膽大包天地打量了幾眼他身上能藏鑰匙的位置,才眼神遊移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