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聞聲看去,呂婆婆床邊坐了個年輕姑娘,大家擔心婆婆的病,都圍著大夫問東問西,並未太過關注她。誰想到再看過去的時候,見到她手裡一把匕首沾滿了鮮血,而床上的呂婆婆胸口被開了一道血口子。
“快放開呂婆婆!”有膽大的人沖了上去,要扭住這姑娘。
沈乘月一手扣住銀錠,疾射而出,正中對方膻中xue,將人擊倒在地。另一隻手已經伸入了呂婆婆的胸腔。
“你要做什麼?”又有兩人沖了上來。
沈乘月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擊倒一雙。
“對不住,時間緊急,我沒空說服你們,”她神情專注,一手握住呂婆婆幾乎已經沒了顫動的心髒,“只是你們的方子都失敗了,我眼睜睜地看著她死了一次又一次,我得試試我的法子。”
大夫怔怔地盯著她。
街坊們群情激憤:“這算什麼法子?你是傳說中掏心吃肉的女妖不成?!”
又有人要沖上來,被大夫急忙攔住:“先等等,看看再說!”
那些人焦急地跺腳:“大夫!您想想辦法啊!”
“老夫似乎聽說過這種法子,”大夫沉思,“只是從未見人用過。”
沈乘月一時沒空理會他們的質疑,她手下一緊一鬆,動作規律,模仿著心髒振動的速度。這是她在古書上看到的療法,管不管用她並不清楚,如今只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罷了。
她想救的人,不允許死在今日。
“來個人幫忙,向她口中渡氣!”
一位女街坊遲疑地站出來,被沈乘月指揮著向呂婆婆口中吹氣。
“準備好,看我動作,我握一下,你便吹一下,然後停下,數到第十次握壓,再吹一次。”
街坊看了一眼呂婆婆血肉淋漓的胸膛,連忙移開視線:“我不敢看!”
“那就聽我提示,”沈乘月安撫她,“別緊張,你能站出來已經很勇敢了。”
曾經的沈乘月自己看一眼這景象,怕是會直接暈過去。
“是嗎?”街坊平靜了些,“那就開始吧。”
沈乘月把聲音放得極輕極柔:“吹,停。”
街坊聽她指示,呼氣吹氣,做了幾次,發現不算太難,心下放鬆了不少,動作也不再僵硬。
沈乘月心下的茫然卻不比這位街坊少,她也想有個人來指揮自己,告訴自己一舉一動該怎麼做,而不是這樣一步步試探前行。
把其他人的性命握於指尖的感覺,其實並不太好,妄自扮演神明,滿足權欲的同時帶來的又是什麼?
她手掌一握一放,漸漸感受到那顆心髒開始在自己手中跳動,跳得脆弱卻也堅韌,彷彿人之本身。她怔了怔,再三確認過,才顫聲道:“成了?成了!”
大夫連忙上前,觀察情況,又把了脈:“好像真成了!”
女街坊激動地擁抱沈乘月,抱了滿襟的鮮血:“我幫上忙了!”
“真成了?這招真的能行?”其他人也歡呼起來,“老天開恩啊!多謝姑娘!”
沈乘月成功了,頓時從剛剛的沉著冷靜變得弱柳扶風,不再看血糊糊的一片,只是虛弱地起身,用手比劃著:“大夫,請您給縫一下吧。”
“你會開膛不會縫合?”大夫奇道,“避開經脈開膛可比縫合傷口難多了,姑娘在哪裡學的醫術?”
“開膛是自己練的,”沈乘月誠實道,“切哪兒能死,切哪兒能活,多摸索就會了。”
她只管殺,不管救,更不管埋,對縫合併不熟練。
大夫很識相:“那姑娘快去休息吧,餘下的我來就好。”
沈乘月穿過人群,有人感謝她,有人問她姓甚名誰,她通通一笑作答。
她邁出了醫館大門,裡面的人群還在為呂婆婆開心雀躍,只有少數人注意到她離開。
沈乘月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漸漸露出一個笑意,我要人今日生,其不得今日死,這個神明,她就扮演下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