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尋到沈乘月的蹤跡,立刻游上前圍攻,她似是不敵,且戰且退,眾人連忙追上,在她背後放著冷箭,奈何水中箭矢的準頭、速度都大不如前,被她輕輕鬆鬆躲過。偶有躲不過的,她看在眼裡,抬手一拍,像拍蒼蠅似的把箭拍掉了。
眾人越追越遠,直到水草絆住了他們的步伐,才發現她是刻意把人往水草群裡引。他們急急俯身用手中的兵刃去割那纏住腳腕的水草,慌亂中又被她收割了幾條性命。血色彌漫開來,讓大家視野更差。有幾人不熟水性,沒有把握好換氣的時間,此時被水草困住,沒能及時掙脫,又生生淹死在湖底。
眾人既驚又怒,此時剩餘不過十人,有人萌生了退意,有人則怒氣上湧,定要殺她報仇。
他們本就不是什麼正規兵士,此時起了分歧,在水裡又無法好生溝通,連忙打著手勢示意大家先浮上水面說話。
大家眼睜睜看著領隊浮上水面的那一霎,被迎面而來的一支箭矢釘穿了眼窩,向後仰倒,再度給被染成暗紅色的水面新增了一層色彩。
射箭的人自然是沈乘月,岸上的人都下水了,她就趁亂摸上了岸,撿了大家遺落在此的弓箭,守株待兔。
從追兵下水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回去。
原本在岸上守她的人,見水裡有人冒頭還需要辨認一下,她卻不需要,水下於她而言都是敵人,誰浮上來就殺誰,動作迅捷,辣手無情,殺得又狠又快。
餘者頓時陷入兩難,待在水下要被淹死,冒頭則要被射死。
眾人對視間,眼看再也撐不住了,咬了咬牙,終於決定拼了,幾人同時冒出頭去,換氣後立刻躲回水中,向岸邊潛遊而來。
沈乘月不慌不忙,拉弓瞄準,彷彿在玩一個遊戲。她剛剛把人都引到了湖心,此時游回來必然要換氣不止一次,誰敢冒頭就殺。有人聰明些,往反方向遊,賭她離得遠了,準頭就不行。可惜小聰明抵不過千錘百煉的箭術,他們一個接一個地倒在湖裡,成了魚蝦水草的養料。
沈乘月看了一眼湖面上支出的一支蘆葦管,笑了一笑,再度拉弓,射向蘆管正下方,隨著水波一動,又是一抹紅翻湧上湖面。
如果他們追殺時曾表現出哪怕一絲對她的不忍,她便不會趕盡殺絕。
她殺死最後一個追兵,站在湖邊,望著湖面,直到它徹底安靜下來。湖邊垂柳枝條輕擺,陽光透過柳葉細碎地落在她身上,有夏蟬在懶洋洋地鳴叫,不遠處有一道堤壩,倒映在水面上,構成了盛夏當中最美好不過的一幅風景。
沈乘月揉了揉因拉弓時過度用力而在顫抖的手臂,數了數今日戰績,三十六人,算是目前為止她一口氣能殺死的上限了。
正面力量不敵時,就要學會利用身邊的環境,比如今日水戰。
她坐在湖邊,倚在一棵柳樹上,看著血色逐漸散去,湖面又恢複了清澈,血腥氣也盡數散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今日只是太平盛夏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
沈乘月把岸上留下的弓箭等物也一一拋進湖水,又癱在地上,雙臂展開,試圖把自己曬幹,曬了一會兒,又給自己翻了個面。
盛夏的陽光很足,她穿得又輕便,衣服很快就幹得差不多了,此時,遠處恰有一攤販推車經過,“砂糖綠豆冰”的吆喝聲遠遠地傳入她耳中。
於是她起身,沒心沒肺地去追那賣綠豆冰的小販了。
離開前,她認真思索了一個問題。
湖底那包金子到底還要不要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