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是。”
沈乘月拉著他坐下,自己坐在他身側,示意他把手臂搭在桌上:“一會兒就好,蕭哥哥別急。”
“……好。”
沈乘月手下拈針如飛,紅白黑三色彩線交織,從無意義的線條一點點變得靈動,凝成一幅彷彿隨時可以振翅高飛的仙鶴,簡直像是在用針線作畫。
沈乘月並不只是為了展現自己的繡工,也是趁機與蕭遇拉進距離。
從蕭遇的角度看過去,女子微垂雙眸,認認真真地為他縫補衣袖,彷彿這是此時此刻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往日嬌蠻任性的女子,今朝忽然為他親手做針線,竟讓他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他的語氣有些幹澀:“我竟不知沈姑娘繡工如此精妙。”
沈乘月嬌嗔地看他一眼:“你知道什麼?”
她分了神,手下針尖一顫,紮破了自己的指尖,她隨手用帕子擦拭掉血跡,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沈姑娘,你受傷了!”
沈乘月輕描淡寫:“習慣了。”
蕭遇垂眸:“是在下對沈姑娘瞭解太少。”
“其實你對我的印象也沒錯,我就是很懶散啊,若不是知道蕭哥哥喜歡琴棋書畫,我才懶得去學呢!”
先讓他驚豔,再讓他生出愧意。
蕭遇呼吸一窒:“……為我?”
“嗯,你這是什麼表情?有空一起下棋好不好?不過我的棋藝肯定是比不上蕭哥哥你了,你得讓我一讓。”
蕭遇終於動容:“你為了我……付出了那麼多努力?”
“不然這世上還有哪個男子配讓我為他刺破手指仍甘之如飴?誰叫我喜……啊!”沈乘月半句話出口,似覺不妥,面色微紅地掩了唇,一時嬌豔不可方物。
“……”
“對了,蕭哥哥,你今日……”
沈乘月頓了一頓,心底忽然生出些膽怯,沒敢把話問完。
她把她能做的都做了,透過長久的練習和構思把自己的驚豔和才華都展現給了他,甚至還有繡花時勉強裝出來的溫柔小意。
她沒有辦法做得更好了,再過度討巧,對她而言就快到了卑微的程度了。
那還不如直接跪下來,求他把退婚二字咽回肚子裡,至少還省時省力。
“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
“我……”蕭遇注視她,沈乘月的眼底太過清澈,他似乎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說,我一直在聽。”她面上笑得甜蜜,但袖子裡的雙手已經握成拳頭,在等待宣判的時間裡,她破罐子破摔地想,這次若再不成,至少給他一拳發洩一下吧。
“我只是……過來看看。”蕭遇面上不忍,面對這個為了他付出了太多努力的女子,終於沒有忍心就這樣把退婚的話說出口。
再斟酌一下如何能不傷人地開口吧,他想。
蒙他恩赦,沈乘月彷彿聽見自己麻木已久的心底抽枝發芽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