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心全意做著準備,因為太想成功,所以力圖萬全。
“對了,”沈乘月今日又路過了一遍那紫藤花架下閑言碎語的小廝丫鬟們,此時終於想起來要問,“月華院裡有沒有過一個叫小桃的丫頭?”
“有。”孫嬤嬤如實道。
“她怎麼了?”
沈乘月從不關心庶務,孫嬤嬤沒想到有這一問:“手腳不幹淨,偷了姑娘的東西,攆出府去了。”
“這樣啊。”
孫嬤嬤欲言又止,最後只問了一句:“姑娘怎麼突然提起小桃?”
“沒什麼,”沈乘月搖了搖頭,沒放在心上,“既是手腳不幹淨,你們安排就好。”
“是。”
如此,日複一日,迴圈往複,沈乘月在旁人毫不知情的地方悄然進步著。
最開始她總是浮躁得很,急於求成,想早些脫離七月中旬這燥熱的天,但時間久了,性情也稍稍沉澱下來。
———
當她終於能脫離曲譜彈上幾支完整的曲子、畫風不再抽象、下棋下贏滿院丫鬟時,才算理解了祖母的意思。
練一支舞,背幾句內訓裡的詞去討巧,實在算不得什麼值得拿出來嚷嚷的付出。
若易地而處,心悅自己的男子去學一支舞來討自己歡心,她大概也懶得去給什麼好臉色。
起初,每一點進步,她都忍不住要到處炫耀。
她彈琴給祖母和父親聽、給滿院丫鬟聽、給在院子裡短暫停留的麻雀聽,要不是七絃琴太重,她還想抱著琴追著屋頂上路過的一隻野貓強迫它也一起聽。
她大概永遠不會忘記祖母聽見自己撫琴時那驚訝又驕傲的表情,老夫人甚至悄悄用帕子拭了拭眼下的淚水。這也逐漸成了沈乘月的動力之一。
好在她還沒有失去理智,要自取其辱地去表演給沈瑕聽一聽。
有時候她也會思索:“我不明白,我有了時間迴圈還覺得累覺得苦,時不時還要哭上一場,沈瑕又是如何在有限的時間裡做到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她就不想偷懶不想出去玩嗎?”
孫嬤嬤聽到了後半句,眼觀鼻鼻觀心,只要大小姐不點她的名,她就絕不會主動站出來回答這個問題。
好在沈乘月也沒指望她來答:“我要去沈瑕的院子裡看看。”
“姑娘,”孫嬤嬤連忙勸解,“雖然是二小姐和蕭公子不義在先,但若姐妹互毆的事傳出去,多少對您的聲名有礙……”
“怎麼連你都以為我要動手?”沈乘月難以理解,“我像是這麼跋扈的人嗎?”
“不像!”孫嬤嬤斬釘截鐵。
沈乘月白了她一眼:“跟上!”
“是!”
在京城中心這寸土寸金之地,沈府傳下來的宅子極大,足可見祖上豪闊。沈瑕所居的“杏園”離沈家其他人的住所都很遠,獨自幽居在沈府一隅。
這是她自己選的,她說自己喜歡這座園子。
杏園比沈乘月的月華院小一些,園子裡除了些杏樹,便沒有旁的花草。如今盛夏時分,杏花早凋謝了,杏子也熟過了頭,被丫鬟們摘去了。樹上除了綠葉,便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