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聲回答很輕,但二人距離太近,還是被他精準地捕捉到了。霎時,星眸中仿若綻出了一簇簇煙火,熱烈又璀璨,讓人心馳神往。
寂靜的夜色中,瑩瑩月光照在互相對望的兩人身上,留影亦成雙。伴著略帶傻氣的輕笑,平常的月夜如夢似幻。
事已至此,她早已沒有了回頭路,那便走下去,先奪魁再說。
屆時,如若表兄願意恢複身份,她便換個願望。如若他不願,她便還是像原來一樣請求退婚。
無論如何,只要身邊是他,什麼都不要緊。
當晚,許懷久違的做了個好夢,夢裡不再是觸不可及的她,而是前路漫漫,歲月漫長,他的懷中一直有她……
一夜香甜。
深夜,二皇子府:
“二皇子不是說,今日若我能成功製造混亂,你便依計劃行事麼?怎麼直到本少主被全城的百姓罵了個狗血淋頭二皇子都遲遲未曾現身啊?”
烏合少主咬牙切齒,一雙藍眸裡全是不滿和怒意,雙手抱臂,直勾勾地看向正襟危坐的蕭榮。
“少主莫急,實在是今日不巧,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蕭榮見狀,連忙抬起酒杯,露出一絲討好之意,朝對面的人微微頷首致歉:
“這一杯,就當是孤給少主賠罪了。”
直至蕭榮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烏合少主的怒氣才稍有減緩,只是眉頭仍然皺著,心有不甘。
此次他來盛國,明面上是為了應約參加傲蘊,給明德皇帝一個面子。實際上他還有更重要的差事,不容有失。
他原本是在按計劃行事,隨便生點什麼亂子為蕭榮增勢。不曾想竟然給他遇上了蕭紫涵,他一眼就認出了她便是那日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監,便想著加以利用一番。未成想她似乎大有來頭,整出後面那麼多事……
想起那紅衣女子的眼神,他甚至有些不寒而慄,他從未見過那樣有氣勢的眼神是由一個女子發出來的。
蕭榮也萬萬沒有想到,只是想略施手段美化一下自己在盛京百姓心中的形象,為自己將來能順利登上皇位做鋪墊,竟也能和許念扯上關系。
近日來,他每每想起許懷那日的隆重警告就通體生寒,自己現在羽翼未豐,實在是不敢樹下如此強敵。
且看許唸的態度,想要與她重歸於好明顯已無可能。他只好繼續在京中貴女裡挑選下一個目標,欲圖從中再發掘出一個“許念”來。
可尋尋覓覓,最後發現根本沒人能取代得了她!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才情樣貌,都幾乎沒人能與她匹敵。
意識到這一點後,他沒日沒夜地悔恨自己為何沒能趁著許念當時神智不清,早點將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即使他單方面退了婚,將軍府也會上趕著將這段姻緣進行到底,就不會造成他如今這樣進退兩難的處境了。
現在倒好,沒了許家的支援,他空有一腔熱血,滿肚野心,卻根本沒有施展的機會。手頭上的大半計劃一籌莫展,甚至連已成的佈局都隨時可能暴露。
憑他的名聲和受寵程度,想要順利繼位的可能幾乎是沒有。他已然退無可退,只能兵行險招聯合較為強勢的烏合國勢力,給自己助陣。
撥出一口濁氣,蕭榮默默地閉上眼,突然覺得臉上那道早已癒合的傷又隱隱作疼了起來。
直至今日,他還是沒能找到那日對他行兇之人的下落。那人十分聰明地使用了最為常見的箭羽,上至皇親貴胄下至乞丐流民都能購入。導致他的人就連一根毛都沒有查到,讓他生生啃下了這個大虧......
更可怕的是,那背後之人知曉他的秘密太多,若放任下去,必壞他大業。一日尋不到,他便一日不得安寢。
相信只需再多等些時日,他想要的自會水落石出。屆時,他必將那人剝皮抽骨,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好解他心中恨意。
心思百轉千回,再次繞回許念身上。想到那個彷彿脫胎換骨,氣勢逼人的紅色身影,蕭榮的心裡既懊悔又惋惜,唯獨沒有歉意。
懊悔自己沒能將心思藏得更深更好,惋惜自己下手不夠狠絕,給這到嘴的美味留了一線生機。
自有意識起,他一直以來奉行的原則就是:想要之物不擇手段地得到,用盡手段還得不到的,那就徹底地毀掉。